“和谈？”
“范章京，现在京师各城门全被顺军围困，且有浩繁顺骑于四郊巡查，京师与外界联络不通，永定门、广渠门都被围了，太后给摄政王的手诏都送不出去...下官来时还传闻有浩繁顺军从山海关来，京师怕是难以抵挡了。”
冯铨的到访让正同次子范承谟说着家里事的范文程有些奇特，稍作思虑命前厅奉茶，换了衣服同承谟一起来到前厅。
冯铨和范文程同属大学士，如何也谦善不得“下官”一称，可他这个大学士同范文程这个大学士的含金量不能比，虽排班在范文程之上，但秘密之事却没有奏对建言权力，是以不管是常日阁务还是两边会面，冯铨都是识相以下官自居。
范承谟刚从宫中侍卫下值返来，对城外诸事不甚清楚，听冯铨说京师已叫顺军围得水泄不通，心中不免惶恐。
范文程也心知希冀不了多尔衮的雄师，但此时势面也是无解，计无可出。见冯铨目光闪动，心中一动，道：“冯大人到我这来，不是只为奉告范某京师将陷，大清将亡国吧？”
“崇祯二年，我大清兵进犯关内，我随太宗天子来到北京近郊，当时明朝多么危急？但是袁崇焕一接到勤王圣旨，只留少部兵马驻守宁远，其他关宁精兵由满桂、祖大寿等统领与他敏捷入关，日夜行军抢在我雄师攻城之前到达京师，安营于广渠门外，方使北都城转危为安。”
“只要我大清去天子号，降称国主，举族出关，还京师于大顺，顺军那边一定分歧意。”
冯铨微挼髯毛，此事若能胜利，他冯大学士可就是大顺光复北京的第一功臣。
冯大学士必定不是无的放矢，宦海平生的起伏奉告他，能不能不消像崇祯年间在故乡窝居十几年，乃至被城外的大顺军砍了脑袋，全看他酝酿的计划能不能让范文程动心了。
“....豫亲王亲身主持城防，可城中只要真满洲将士八千人，外城有九门，每门只能摊得几百满洲大兵，其他协守皆各家王公贝勒府上阿哈披甲人，能顶甚么用？三个城垛才摊一人，京中又底子无粮运进，现在尚能一天发几个烧饼，光阴一久，又哪有粮食可发？中秋以后，气候便渐冷，届时官兵饥饿交集，怕是偶然守城，必将重蹈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入京那幕。”
“城中一无兵马，二无粮草，三来满洲民气机走，如此局面，章京觉得这北京能撑得几天？”
“噢？”
要么就是被顺军霸占，要么就是骆养性降了顺军。
何谓李自成入京那幕，乃是各门皆呼应开门，无一兵一卒顺从。
冯铨未答，范文程也没答，东路顺军能直抵北都城下，天津那边还用多说么？
前两天京中讹传摄政王雄师淹没，民气惶惑，但这两日城外顺军并未曾将擒获的八旗官兵押到城下请愿，又或向城中揭示八旗首级、军器以摆荡士气军心，此举表白讹传不成信。
冯铨故作游移，范文程自是让他直言。
当下，这位冯大学士竟称北京是绝对守不住的，一旦大顺军破城，以他们前番晓谕城中所言，到时京中的八旗将士连同家眷必遭滔天大祸，所觉得免八旗生灵涂炭，他想请范文程能够入宫劝说两宫太后降旨同城外顺军和谈。
而“章京”是关外来的汉官特有的称呼，此称呼能显现出关外汉官的优胜性和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