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没有说话，他晓得高起潜的话语中内里有真有假，他也晓得这几天皇庄皇店的支出大不如前，高起潜所说的苦处是真的，但若说他满是为了天子家事，那就是哄鬼了。不过天下事本来就是有真有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清浊清楚的只要戏文内里才有的。他思忖了半晌，低声道：“高公公，给事中张献可张先生已经上了折子，皇爷的意义是杨鹤的确做得不对，但眼下陕西兵事紧的很，已经留中不发了。”
刘成见状，心知对方想起了不快的旧事，正想开口安慰几句，伙夫早挑大块羊肉装了一锅，又装了几块咸菜、小米粥、一箩筐白面馍馍送了过来。刘杜两人和几个随扈方才坐下吃了几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喧闹声，转头一看倒是正在领饭食的人群扭打成一团。
“我另有个小弟在那边，这些是留给他的！”王兴国答道。
刘成点了点头，他看着这男人吃肉的模样如有所思，半响以后俄然问道：“王兴国，像你这等男人在辅虎帐中有多少？“
“已经小半年没沾荤腥了，闻了肉香那里忍得住，先抢过来吃了再说！”那男人抬开端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是鞭子还是穿箭游营，快点服侍爷爷了便是。”
“打的有气有力的，也不知那么多白面馍馍和羊肉都吃到哪儿去了。“
“大人你没闻到羊肉的膻气？领兵的杨督师还算聪明，临阵还晓得要让从戎的吃几顿荤腥的，就凭这点也不会输。”
“哼！”曹化淳冷哼了一声：“恐怕沾上这几家商号不止周、田两家，另有高公公您吧！”
曹化淳接过灯笼，伸手从灯笼取出蜡烛来，将那紫貂大衣点着了往地上一扔，鲜红色的火焰当即窜了起来，氛围中满盈着一股蛋白质被灼烧时特有的臭味。
与黄土高原上的绝大多数河道一样，伏陆水是一条季候性非常强的河道，多雨的夏春季候的水量是夏季的枯水期的十几倍倍，其表示就是近百米宽的河床只要中间一条十余米宽的浅流。因为河道拐弯的原因，河道的内侧构成了一条天然的崖壁，足足高出河床三四米高，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土墙，而明军的营寨便贴岸而建。
“这么好的貂皮，只要辽东才有，可东虏起过后，貂皮早就断了。这紫貂大衣哪儿来的，已经不问可知。我曹化淳固然不过是个宦官，但也不至于穿戴边陲将士们的血肉取暖。“曹化淳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清楚，掷地有声。
那男人倒是一言不发，只是抵着头，也不晓得是吓傻了还是没闻声，一旁的杜固见了一脚踹在那男人背上，骂道：“贼配军，大人问你话呢？皮痒了吗？“
“是！“
“俺姓王名兴国！”那男人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挑出四五块肉放入怀中，刘成看了风趣，问道：“你这是做甚么？”
“那我就给田、周两家传个话，多谢曹公公了。“高起潜朝曹化淳唱了个肥诺，便回身拜别乐。曹化淳看着高起潜拜别的背影，半响没有说话，俄然他对身后的小寺人说：”把灯笼给我！“
“加把力量，别偷懒！”
“哎呦！哎呦！”
“咱家站在文华殿门口倒是不错，可却没吹冷风，拿来吧！”高起潜笑嘻嘻的从身后的小寺人手里接过一件袍子来，在曹化淳面前展开：“曹公公您摸摸，最上等的紫貂皮，又轻又暖，披一件在身上便是数九天里也不怕冷，令媛不易的宝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