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绝大多数崇祯年间的卫所普通,鄜州千户所已经只剩下一个破败的影子,城墙四角的望楼只要朝西边的阿谁还保存无缺,其他三个都只剩下几根木柱子,城墙上也多有破坏之处,最大的一个缺口是朝东的那面——有一个两米多宽的大豁口,那是前年夏天持续一周暴雨的成果,卫所的千户没有赋税憩息,只能粗粗的用一排木栅栏拦住,又蒙上一层芦席对付。而城墙内便住着七十多户人家,这些便是鄜州千户所本来应当有的一千多户军户所剩的一点不幸的残存,其他的军户要么逃离,要么沦为本地缙绅豪强的耕户,那位贺千户大人也早已将家搬到了鄜州城内,这残剩的七十多家军户除了少数几个仆人以外,其他的实际上已经成为他的私家耕户,为其耕作千户所旁所剩未几,但最为肥美军屯地步。
“我说可惜倒是说如果杨鹤这般做,就与我陕地缙绅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如果要钱,那就另有筹议的余地,多也好,少也罢,大伙儿总能筹给他,毕竟他这些钱老是用来对于流贼的,说来也是为了我等乡梓,给他钱也是应当的。可他要清理军屯,就得测量我等的田亩,这件事情倒是不管如何也是没得筹议的,他固然是二品大员,封疆大吏,但若和全部陕地士绅较量起来,或许能赢的了一时,最后还是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了局,你说这可惜不成惜?“
“吕大人,你的意义是那杨鹤清理屯田是为了安设招安的流贼,而非为了银钱?”
“贺千户免礼!“刘成赶快将其扶起,口中笑道:“这些日子住在这千户所里,打搅之处还请千户包涵!”
“马老先生所言甚是!“吕伯奇点了点头:“只是明天阿谁姓杜的丘八说手头已经有了军屯的田册,如果让他拿把这玩意奉上去,只怕还是有些费事!”
“好个难缠的丘八!“吕伯奇腹中骂道,他忍痛又让部下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嘲笑道:”这十两银子便与两位买双鞋子穿,这下够了吧!“
“这,这——“杜国英看了看盘子里的银子,有些难堪的答道:”大人,杨制军让我等来鄜州为的是清理军屯,不是为了筹集军饷呀,并且——“杜国英看了看那托盘,目光又转向吕伯奇,他的意义很较着——这银子也太少了吧。
“大人,阿谁贺千户来了。“
于何叹了口气,低声解释起来,本来这朱纨乃是正德十六年的进士,官至右副都御史,并于嘉靖二十六年提督闽浙海防军务,巡抚浙江抗击倭寇。当时闽浙朱门势家多犯禁制作双桅大船,与倭寇勾搭运载犯禁货色,本地的将吏碍于其权势不敢扣问。朱纨上任后一面出兵攻打倭寇的巢穴、浙闽本地私运的首要据点双屿,并将那些冒犯禁令,与倭寇勾搭的本地朱门势家严加措置,是以引发闽浙本地的朱门的仇恨,也加深了与闽浙两地官员的冲突,弹劾他的奏折控告如雨。嘉靖二十八年三月,朱纨捕获李光甲等九十六名海盗,将其全数正法,却被御史陈九德弹劾其擅杀,是以被撤职,并拘系入京审判,朱纨得知后,心知本身绝对没法逃脱闽浙两地朱门的抨击,燕服毒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