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家的进了屋子，段桃之返身返来，她问青棠：“小七，你的官凭和路引呢？”
段桃之抿着嘴，问：“是五军都督府的人吗？”
段桃之嘀嘀咕咕，霍青棠也不晓得她在说些甚么，过了好一阵儿，段桃之扭头朝上面看，“嗯，差未几了，都走得差未几了，我们归去吧。”
段桃之赁下的是刘三家的一个小隔间，两边紧紧相连，段桃之翻开门，外头还鄙人雨，帘外雨潺潺，刘三媳妇朝里头看一眼，说：“女人，你醒了啊？”
“我姓霍, 叫......”
刘三媳妇站在门口，说：“上回五军都督府的人就来了一回，还来了个大官，一个千户，背面跟着好几个百户，那回也是一遍遍的搜啊，不晓得他们是搜船还是找人。喏，今儿又来了，还下着雨，现在都到赵家船上去了，赵产业家的也不在，他小儿子过来嚷了一圈，说筹办着，官军又来艘船了。”
段桃之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俄然间来了脾气，她指着门口，“既然孟多数督亲身来了，那带她再请大夫瞧瞧，免得我们请来的是庸医，迟误了霍女人的病情。”
段桃之将伞丢在门边，女人拍鼓掌，“好啊，我很好。”
段桃之说话不快，吐字也很清楚, “我从夫家出来, 本想回娘家看看, 但......”
段桃之眼皮子往上头翻，“别人呢？”
孟微冬的马车停在船埠另一边，他牵着女人的手，霍青棠没有动，她也没甚么力量再动，要跑，也不晓得要跑到那里去。
“她......”
孟微冬两根手指捏着茶碗，他笑一笑，将碗搁在旧木桌上，“传闻你从河里救上来一个女人？”
公然，段桃之的脸沉着，南济道：“段女人也随我们一起回南都城吧？”
青棠望着段桃之，目露迷惑，段桃之挑了油灯，又摸了件衣裳出来补缀，她背对着青棠，青棠也听不见她说些甚么，只感觉这个女人穿一件深灰的布衣，背影很孱羸。
孟微冬牵了霍青棠的手往外头走，两边各有一个兵士替二人撑伞，青棠回身，冲段桃之笑，段桃之跟她挥手，口中说：“小七，保重。”
青棠坐在床上，离门口太远，又逆着光，瞧不见外头那妇人说甚么，段桃之搁下衣裳，“如何了？”
孟微冬扭掌内心的宝石戒指，他不知从那里烧了一壶热茶，热茶倒进粗瓷碗里，泛出漫漫白烟来，“桃之，你好吗？”
面前的女孩子伸脱手, 比了一个七，段桃之看她的手势，“七，你是家里的老七？”霍青棠点头，段桃之喂她一口姜汤, 说：“我是家里的老五, 我上头有四个哥哥，哥哥们都对我很好, 我从......噢，我还没和你说，我姓段，叫桃之, 我和夫家和离了, 现在一小我糊口。”
段桃之在门口站着，她瞥见孟微冬将阿谁叫小七的女孩子搂在怀里，他唤她，“青棠。”
南济笑，人让开一点点，孟微冬就在方才霍青棠睡过的床板上坐着，男人穿深青色的锦袍，衣领上另有一排盘云纹细扣，再看细心一点，那扣子是碧玉制的，玉石郁郁苍苍的，在敞亮的烛火之下，幽幽生光。
段桃之拿了件蓑衣披在霍青棠身上，又寻了一对草鞋出来，“快，我带你走，官军搜船，我们在里头住着没有凭据，快，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