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眉间蹙着，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愁意。她很想问问她的惟玉哥哥，齐氏如何样了，外祖父现在又如何了，另有外祖母崔氏，他们都好吗？陈七不孝，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陈七不孝啊！
查老夫一眼扫向杏姑，眼神迫人得很，杏姑死死抱着琵琶，神采倔强，查老夫道：“跟三位高朋赔罪。”
琵琶弦断，断弦竟要崩过霍青棠右边脸颊，顾惟玉一把扯着霍青棠后退两步，堪堪躲过杏姑琵琶那一根断弦。断弦空弹，收回银瓶乍破水浆迸裂的惊心之音。
顾惟玉又道：“我的也好算，六万两兑出来是二百五十八万两，加上压篾舫的一百四十万两，未几很多，三百九十八万两。”
“铮”。杏姑将琵琶往霍青棠面前一横。
杏姑每多抵赖一句，顾惟玉就多抬一分，杏姑拧眉道：“我那里伤了她，她那里伤了？”
查木乔一把将杏姑掀到地上，“逆女，闭嘴。”
屋内沉默很久，霍青棠看了伊龄贺一眼，正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眸，外头有个半百老头排闼出去，那人说：“小女不懂事，冲犯各位了，老夫先代小女给各位赔罪了，至于赔率一事，都好筹议。”
“哈，哈哈，关丝丝是不是要笑死了，你肯出来当冤大头，他是不是要笑死了？啊，你说呀！另有阿谁胖寺人，那死瘦子才输了三十万两就跑了，人都找不到了，没钱充甚么大头蒜，我呸！这姑苏城多少有钱人，如何我们就那么不利，他们赢了钱就跑，凭甚么我们来赔钱，凭甚么啊？”
一场赌局索债的景象转成了一出养父与养女之间悲情痛苦的人间悲剧，霍青棠红肿着眼睛，不知在为本身悲伤还是为杏姑与查木乔之间爱而不得而悲伤。
杏姑手上握着四十张十万两的银票，查木乔接过来递给顾惟玉，顾惟玉笑道：“两位倒是妙手腕，这么一哭一闹，就抹去了大把银子，顾某受教了。”说罢，他还找回两万两，又笑：“二位也莫要抱怨，中赤舰者唯有我们三人，几位店主不管如何也是赚的，这银钱赚得就散得，有去才有来，二位说但是这个事理？”
杏姑大有和伊龄贺冒死之势，查木乔回过神来，他一手扯住杏姑手腕，一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疯够了没有？”
伊龄贺十八万两银子压赤舰，按一兑四十三也要兑返来七百七十四万两银子，如照最后的赔率，那应当是整九百万两，查木乔将银票带着金子一同奉上，问了一句：“敢问公子高姓？”
“不要，不要啊！那是他送给我的，是他送给我的！啊，啊！我杀了你！”
“四十二。”
“四十一。”
顾惟玉低着头轻弹手指，似底子没瞧查老夫给出的价码，霍青棠沉默不语，一兑五十的赤舰买中者本就寥寥无几，这天香楼先是推搪认账，现在又缩水成了一兑十，这做买卖的信誉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乍见故交，还是昔日订了婚的夫君，如果陈七未死，本日他们已经是佳耦了。霍青棠的脑筋里邪念无数，心机百转千回，无法万般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化作汩汩眼泪流个不断，直要哭迷了眼。见她这般抽泣体例，伊龄贺从袖中取出一方桃色丝帕，他直接擦到霍青棠脸上，唬她：“没出息，哭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