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这番办事,当真是霸道得很,“嗤”,霍青棠打了一个喷嚏。璎珞连连催促霍青棠沐浴换衣:“女人,里头有热水,可别着凉了,一会儿就早些歇息。”
外头噼噼啪啪下起细雨来。
“洛阳的牡丹花该开了。”
待青棠换衣出来,璎珞忙繁忙碌,又是给霍青棠铺床,又是给她绞头发,霍青棠则一语不发,她想起顾惟玉,惟玉哥哥到姑苏城做甚么来了?
伊龄贺探出头往楼下一看,外头黑漆漆的,乌云卷着雷雨,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窗户下方密密麻麻的铁藜,下头织成了一张刺网,一脚踩下去,非死即伤。
顾惟玉看向霍青棠,咨询她的定见,霍青棠深吸一口气,这钱公然不是这么好拿的。伊龄贺手一扬,丢出一沓银票,银票散落在大堂下方,杏姑一张一张拾起来,整整四十张。杏姑冲查木乔点头,伊龄贺哼一句:“蝇营狗苟,丢人现眼。下雨了,余下的买件蓑衣。”
“如何样,各位考虑得如何?”
冰蓝的丝帛扯着蓝衣的霍青棠在半空中浪荡漂泊,亮如白天的中堂里,伊龄贺一脚踩着阑干飞身跳下去,抄起霍青棠稳稳落在二层阁楼上。他浓眉深目冷峻成一道斧劈的远山,冷声叱道:“犯甚么蠢,伤到那里了?”
璎珞问霍青棠:“女人,天香楼到底如何了,如何把我们都撵了出来,你在里头和他们说些甚么?”
骏马聪明,伊龄贺健旺,霍青棠还没道一声谢,马儿已经载着伊龄贺照原路返回了。
霍青棠抽出臂上冰蓝披帛一头卷在阑干上,她扯着丝帛另一头,跳下去抓顾惟玉的手,柔嫩的丝帛毫无根底的飘零半空中,霍青棠拉着顾惟玉的手腕借着惯性将他往二楼一送,本身则困在了悬空的楼梯空地之间。
天香楼本身就是个半环,楼梯则建成螺旋状盘伏在酒楼正中心,查木乔双手一拍,楼梯板隔空一翻,这楼梯本来是一阶一阶隔开的,踏板隔层翻过来,中间裂缝大得能掉下人去。顾惟玉脚下的踏板翻转,他直直往下跌去。
雨下大了,外头的潮气从窗口涌出去,卷着灰尘和阵阵沉闷的土腥气,沾着湿气的冷风将灯又吹灭两盏。
当年顾惟玉用顾家独养的金玉交章牡丹花去钱塘换回了一小箱子香料,那点香料被洛阳风雅之士抬至天价,顾惟玉狠狠赚了一笔。
伊龄贺从腰间摸出一个金元宝塞到杏姑手里,问她:“够不敷?”
青棠提着长裙,转头问查木乔:“敢问查掌柜,我家中的丫头去了那里?”
霍青棠看向顾惟玉,伊龄贺瞟向阿谁阴阳怪气的男人,又道:“阿谁谁,你过来,我们从窗户跳下去,我接着你。”
病者多忧。陈七因长年腿疾而比凡人敏感多思,关于这场婚事,如果顾惟玉有一丝丝不对劲,她是毫不会硬要嫁给他的。陈七明白,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比方顾惟玉看她的眼神,她的惟玉哥哥没有嫌弃她,从没有过。
顾惟玉又笑了,他看向查木乔,笑道:“查老板,甚么价码?”
璎珞部下忙个不断,先端了一盏热茶上来,又拿了干帕子给霍青棠擦脸,只道:“没有,没有话传返来,甚么也没传闻,闵家公子走得那样急,也不晓得究竟出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