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燧已经先到了,正站在空荡荡的宽广大殿中。燕王坐在上面的公座,只能朦昏黄胧看到一小我影。大殿上已经点了灯……但有个很奇特的天然征象,白日点了灯,感受上比早晨点灯更暗。
人间事,常常并不会遵循某一个凡人的思路来停止。
起码,高燧不是死脑筋,窜改挺快的嘛。
时候已邻近傍晚,却还没到酉时,六合间却乌云密布、一片暗淡。方才还仿佛在白日,时候尚早,但俄然之间,夜色就要来临了似的……的确叫人毫无防备。
高燧道:“父王,儿臣觉得二哥说得有事理,朝里的奸臣实在太坏,狡计多端!”
“哗哗哗……”的雨越下越大,他挑开草帘子看时,一阵雨水被风吹过来,扑了他一脸。
朱高煦和高燧上前拜道:“儿臣辞职。”郑和也领命走了。
殿外风雨交集,树上延口残喘的树叶,被纷繁吹落,异化在湿风中到处乱飞。这座可包容起码百人的殿宇,此时只要燕王一小我,空荡荡的,显得分外凄清、冰冷。
燕王只是微微点头,无甚感受的模样。但是朱高煦却有点不测:不久之前,高燧在郡王府上说得那么冲动,视作一个可贵的机遇;但是现在朱高煦不说世子好话了,高燧竟然忍得住?
郑和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抱拳道:“奴婢明白了。”
燕王问:“做甚么合道理的事?”
朱高煦一步步走上雨水横流的石阶,饶是心中已经有了思路,仍然模糊有点担忧。关头是把握的线索不全,比如世子那边甚么路数、燕王甚么设法。乃至那封密信究竟写的甚么,有甚么目标?
“是,王爷。”
朱高煦答道:“诽谤我们父子。”
就在这时,郑和从门口走了出去,内里雨声太大,连脚步声都没听到。郑和上前轻声道:“王爷,世子来了,欲见王爷,在门楼躲雨哩。”
燕王转头看一眼坐位,一屁|股坐了上去,在那边很久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在空旷沉着的大殿上来回渐渐走着。
他方才听了世子的禀报、暴露的微微惊奇,此时神情刚收,看了信以后、燕王脸上顿时又呈现了惊奇。接着他的脸也黑了,在暗淡的烛火下,显得更黑,跟着烛火的闲逛,脸上的色彩更是阴晴不定。
马车进了门楼,寺人上前察看施礼,放朱高煦的马夫径直赶车去前殿,只是随行的马队留下来了,在门楼里躲雨等待。
但燕王走着走着,步子垂垂慢了下来,只是还是一言不发。
“父王!父王!”世子刚出去就唤道,“外边那人是京师来的锦衣卫,给儿臣送信来的。”
世子遂走上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上来,“儿臣没拆信,把人和信都带来了!”
“哦?”燕王故作惊奇的模样。
收了雨伞,朱高煦放到门口搁兵器的架子上,便提起打湿的红袍下摆,跨进了前殿的门槛。
燕王愣了愣,俄然“哈”地笑了一声:“挺庞大的事儿,你这么一说,仿佛简朴了。”
……不久,世子便走进前殿来了,他身材胖、腿脚也不好,此时走得急,姿式非常丢脸。
世子忙道:“儿臣辞职,告……退。”
雨在风中飘洒,远远看去就像一股股白烟一样飘零,视野变得恍惚,连燕王府的门楼也朦昏黄胧看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