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微微蹙眉,一撩衣袍,越众而出,挺直了脊背笑问:“誓约,但是某逼兄立下的?若本日是沈康输了,吴兄还会如此云淡风轻?”
那冒充道人的老叟,不过是个路过西平县随行商队的脚夫,魏无败将剩下的银子交给他,他便换回了本来的衣裳摘掉胡子,跟着行商步队,持续往北行去,泯然人间。
吴大元有苦说不出,面色纠结,回道:“门生没能作好时文,给恩师丢颜面了。”
跟着沈宁回到下南村走一趟,她三年以内不能嫁人的动静传遍了下南村,沈王氏一边直呼:“作孽。”一边只能勉为其难的承诺下来,三年以内不给沈宁谈婚论嫁。
还真是无耻啊。
呼。
恩师好言相劝,吴大元那里还美意义不进门去?他硬着头皮走在常教谕身后,只听看门皂吏高喊一声:“县学学官,常教谕到!”
他仇恨的道:“想让某下跪认错?沈康,你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此时,一个面熟的墨客笑着朝吴大元拱拱手,大声问道:“吴兄,那日你与沈案首在考场榜文前立下的誓约,还算数不算?”
吴大元听了沈康的一番话,只感觉脸上如同火烧,读书人的时令与胸怀,在沈康这少年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本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除了对吴大元的幼年无知强出头感到气闷,更再一次对沈康产生好感。
江柳愖调笑道:“忘了?那某便替你回想回想。”他略微顿了顿,看向宋渊。
转天过来,就是县试上榜的学子去到县衙谢恩的日子。
与沈康等人同来的鹿鸣学子另有十多人,听闻宋渊说完此话,世人纷繁扬声道:“输了县试是小,如果失了德行...哈哈哈。”
如果强行逼着吴大元下跪,要让常教谕的老脸往哪放?
吴大元红着脸从腰间取下那枚通体翠绿的玉佩,双手奉上,道:“这件东西雕工出自名家,玉质也属上乘,正所谓美玉配君子,还请沈贤弟收下此物,让愚兄聊表歉意。”
茫茫人群当中,却不见了吴大元。
“别喊,别喊!”吴大元死的心都有了,他死力的朝那皂吏摆手,表示他不要张扬,皂吏怔了怔,却为时已晚。
早在当日流觞宴,常教谕对沈康就印象深切,此次县试,沈康力战群英拔得头筹,又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沈康眼中,他吴大元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罢了,放在当代,这也就是个初中生罢了。真让他下跪叩首,那沈康未免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何况,人家的恩师常教谕就在一旁。
沈康微微一笑,回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了解,快快请起。”
常教谕捋捋髯毛,笑道:“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沈与江所作制文为师看过,的确可圈可点,特别是沈,立意标新,眼界不凡,且行文当中带有一股忠勇之气。实在让人难以信赖,那些文赋出自十岁小儿之手。”
他自鼻尖收回一声轻哼,充满了不屑的看着他,缓缓的道:“都言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亦有君子言必行,行必果之言。当日立约,沈康从未逼迫,本日应誓,沈康还是不会逼迫。不是沈康怕了吴兄势大,而是某容得下这营营小事,此非天经地义,望吴兄今后谨言慎行,莫欺少年穷。”
沈康暗自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得了面子也得了里子,幸亏吴大元晓得进退,不然对峙下去,还真不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