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曹县丞右边的男人名叫冯硕一,是城中颇具名声的冯氏玉器行老板,他身着粗布衣裳,大腹便便,一双小眼被脸上的肥肉挤的更小。外头大雪纷飞,他额角却滴下一滴汗,取出袖子里的汗巾顺手抹了一把,没敢开口。
外商?
曹宗明心下一笑,洪全的寄父名叫王裘,本来也是在宫里服侍陛下的寺人。因为写了一手的好青词被重用,现为广州府市舶司使,专门对外邦买卖买卖之事。
如果不做了,他就没有操纵代价了,那等候他的,将是甚么了局?
王裘现在远在广州府,想和陆炳要个脸面...大略是不能成行的吧?
陆远沉吟一瞬,道:“洪公公,您来之前,王公公给下官送来一封信。”
“陆远,本年的玉器买卖,你如何看?”面白不必的青年青飘飘的问,这股压力却更强了几分。
可谁能想到,因着海上倭寇横行,近年来海禁越来越严,更实施了勘合轨制,市舶提举司形同虚设。
“你看着我说这些做甚么,死了一个谢敬多大的屁事儿!谢敬教唆下人放火烧死村童,是刘源来县衙乞助的。他身负功名,身家背景又不简朴,你叫我如何无动于衷?你们是没见那些村民...我如果不杀了他,西平县就要出反民了!”曹县丞面含着肝火,眼角瞥向洪全,又强压了下来,按捺着不发,面色涨得通红。
陆远道:“事出俄然,想来王公公是没来得及叮嘱您。”
不说王裘阿谁老狐狸,就是面前这三小我,谁能忍耐一个卑贱的贩子握着他们的把柄?
冯硕一拿着汗巾覆在水上,一边擦一边陪着笑容道:“洪公公别起火,我们渐渐想体例,总能想出体例,如何也不会迟误您交差。”
曹县丞低敛着双眉,垂着视线,一副故作深思的模样,脑筋里却一片空缺。
陆远勉强的一笑,拱手道:“洪公公谈笑了,我们这不是想体例吗。”他抬眸看向曹县丞,眉心一蹙,道:“谁让你杀了谢敬的,徒惹是非!”
三人目光一齐看向正对着曹县丞的中年男人,此人四十岁高低,留着一绺稀少的短须,皮肤乌黑,恰是西平县尊陆远。
曹县丞左手边的,是一个身着粗袍素衣的青年,他面白不必,一双颀长的眼睛闪着精光,一双淡红薄唇紧绷着,浑身披发着强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抬手拿起茶杯,捏着杯盖悄悄吹过热气,抿了一口,接着道:“寄父派咱家过来,可不是与你们大眼瞪小眼的。”
陆炳,锦衣卫批示使。
冯硕一有自知之明,他本只是个小玉商,陆远与曹宗明盯上他,就是因为他毫无根底,家中世代为商。有他在前面当傀儡,又寻到了下南村那处玉矿,欺瞒知府坦白采玉数量,以此取利。
“哼,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咱家不管。”洪全笑了笑,接着道:“这几年汝宁府的南阳玉行情大涨,寄父与外商提及此玉,定下了一笔买卖。摆件,玉佩,鼻烟壶这些玩物都算上,统共要三万件。等开了春,广州府的海也就能行船了。”
洪全口中所谓的外商,大略都是私运犯,更有甚者,能够是倭寇也说不定,难为他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擅自开采玉矿,以南阳玉取利!
曹县丞舔舔唇,这屁事都压到他身上算甚么,当时那种景况,不杀谢敬莫非等着他威胁,把玉矿的事都抖搂出来,然后去屠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