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怔了怔,醒过神来,问:“贞儿要办的事,是为我办的吗?”
固然仁寿宫是祖母的住处,偏殿里陈列的东西,也是用惯了的旧物。但身边的人少了,沂王便感觉那里都不对劲,坐在桌前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该从书包里拿出讲义完胜利课。功课本里还夹着一张画了一半的工笔小像,是他书画课间顺手画的万贞半身像。
舒良赶紧应对:“皇爷有何叮咛?”
景泰帝发笑:“她只会让我更难过,何尝畅怀?”
沂王一日没有长大加冠成人,在朝臣的眼中就始终只能作为需求照拂的小辈,他们或会出于朝政安稳瓜代的考虑,帮他争夺储君的位置,却不成能将他当作主君,向他尽忠。
万贞得了东西,便将已经荒凉的花圃和角落拨去野草波折,把院子里积淤的处所锄平,把淤泥草灰混成肥料,在新开的菜畦里精耕细作。晴时浇水,雨时排淤,晨昏捉虫,勤来除草,过起了故乡糊口。
沂王被这个时候段惊呆了:“要这么久?这如何行?”
孙太后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道:“这件事不是伤害,而是很难办。你放心吧,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过了几天,景泰帝来了。
景泰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杯子里的水,问:“你如何获咎舒大伴了?他这么刁难你?”
景泰帝忍俊不由:“你倒是想得开。”
万贞将桌上的杯子洗烫了一遍,倒了杯水送到景泰帝面前,道:“我这里只这一个杯子,茶叶没有,委曲你喝杯白水吧!”
当时暴风雨刚过,架上刚攀到一半的小黄瓜苗、豆苗被风吹得倒了下来。万贞布衣荆钗,一身短褐,挽高了裤腿,赤足走在泥泞的地里,正一根根的将苗藤重新搭上架子,用草筋缚上。
舒良扶着他上了肩舆,又陪在驾边护送着他往前走。眼看将要走出西苑,景泰帝俄然叫了一声:“舒伴伴!”
孙太后看着长孙来来去去,内心也烦躁不已,好久才道:“濬儿,你不要再等了。贞儿这段时候,是不会返来的。”
孙太后心中愁苦,脸上却带着笑,拉着长孙的手问:“贞儿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梁芳一向提心吊胆的候在他身后,从速递了手巾过来帮他擦脸,劝道:“殿下,您别如许。万侍外出办事,娘娘虽说要几个月,但没准事情特别顺利,她用不了那么久就能返来呢?”
舒良因为前次沂王落水一事,被景泰帝免了司礼监掌印的差事,现在就住在这西苑里做殿监总管。虽说他晓得这是做给于谦他们看的,但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大寺人变成闲得只能每天看宫殿、院子的闲散寺人。舒知己里也必定舒畅不起来,冷然道:“万侍,没有请你住到诏狱去,那是皇爷顾怀旧情,虐待着你。你还当本身在这里是做院主呢?”
万贞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景泰帝端起白开水悄悄地吹冷,一口一口的喝完,走了出去。
万贞和景泰帝都在等烂柯山那边的动静,但是时候流逝,直到她种的黄瓜藤苗枯萎,秋去冬来,她才再一次见到了已经数年未见的匈钵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