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里的确有制止测验的条目，不过那是针对考场舞弊，以及因为别的犯法究竟被剥夺功名。至于郑岳现在这个奖惩，属于气头上一时没管住嘴。
万鑫荣在一旁看着喻泰做戏，心中吃味，暗道：真要想不取有甚么好费事的，污了卷子一了百了！对了，怎能让那厮占足了好处？
徐元佐心中一颤：这是粉是黑？一时难辨，且闻其言，观其行再说。
徐元佐只是深深垂下头，以免笑场。
徐元佐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啊？敢请指教……”
如果“死读书”变成“读书死”，勉强能落个好学的名头，但凿壁偷光吊颈刺股诸前辈专美于前，怕连个义士牌坊都捞不着。
先人都说八股取士取的是书白痴，这如果真的，恐怕大明也撑不到万历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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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郑岳俄然长叹一声：“真是磨人！我早跟你说，今次不要入场吧？现在你倒说说是取还是不取？”
“元佐，既然世人都在为你讨情，也幸亏你本日这篇作文大有长进，我便先取了你。”郑岳道：“不过如果有更好的文章出来，你这案首怕也保不住。”
徐元佐不由暗骂。
又过了一会儿，礼房书吏也过来了，斜着眼睛先看徐元佐，再看纸上文章。看了又看，看得徐元佐脸上发麻，浑身高低像是有虫子在爬，只是怕犯了考规才忍住没有说话。
郑岳听了又气又恼：“现在听来，你这腐生，全不明白贤人教诲！来人，将他重笞五十，叉出场去，禁他毕生了局！”
喻书吏却不抬高声音。只道：“老爷只需将甲字五八六号考生的卷子提来，一看可知。”
郑岳暗中思疑，还是道：“去提来。”
“县尊！戋戋正发明了一篇极佳的文章。怕是金殿唱名亦无不成！”礼书声音宏亮，虽是对县尊说话。却让大半个考场都闻声了。
“死读书”的目标是“通经致用”。用儒家哲学来好处百姓，保护次序，这点与后代政党并无二致只是哲学的内容换了换罢。
那老教谕福诚意临：“老爷，此卷非案首不成！”
这话倒是对徐元佐说的。
徐元佐看得出神，竟忘了起笔作文。直到那人被拖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便传来噼啪地荆条打肉之声，他才蓦地想起：哎呀，可别把教员改过的文章忘了！
徐元佐悄悄打了个躬，跟着两人走了。
“你且等开了龙门就先出去吧。”郑岳道。
“依定制，学署教官不成阅卷，你但是收了他的好处！”郑岳冷声道。
郑岳的随堂立在北三间的西间，仪容严肃，见了徐元佐，又看了喻书吏递上来的卷子，面色始终稳定。
喻泰见万鑫荣出来摘桃子，也赶紧躬身到地：“老爷，取了吧！怎能叫得案首的卷子黜落！”
徐元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那如何是好？”
郑岳也是稳得住的，沉声道：“喻书吏，考场当中，慎言！”
徐元佐混在这群人中出去时，唇上还带着粉屑。
徐元佐赶紧正色道：“统统但凭恩师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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