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起家,在室内踱步,边道:“惟贯,时下边患无忧,当大修内治。你做过巡抚,有两件事,要你帮我画策。”他伸出食指,“第一桩,缉盗安民。梁梦龙是干才吧?他出抚山东,我几次致函给他,催促此事,可迄今未见较着效果,我又给新任巡抚修书,除了海运,就是这桩事;梁梦龙转任河南,我给他的答书,还是这桩事。看来靠书牍这个别例不可,得立端方。”
此事生在远,不得其祥。翁与岳翁,心同道同,知契非一日,岂茫昧之说所能遽间?然二翁局面分歧、感化分歧,故取人亦异。人各为知己者图厚,则必有生枝节处,在二翁,生保其无他肠也。况事真伪,久必分辩。望台端大观,付之不睬,徐观厥后何如。且君子之交,难合易疏;而小人之情,多端无定。以台端豁达漂亮,与何物所不容?生受知二翁倶深,而翁之爱生尤笃。今又在二千里外,得以自申其说,无嫌可避,伏望台端伏垂听焉。今国度之事,倚重二翁,天下士方冀幸承平,功业庶几三代者,幸舍小嫌存大计也。
高拱坐归去,看着魏学曾:“起稿,定《中外官员养病之例》,核心是官员确有疾病,不管京官外官,倶得养病;但以养病为由躲避烦难或京官躲避外调者,一概致仕!奏荐起用病愈官员,须由抚按官考核裁酌,不得秉公滥举。”
“料他会有书来,公然就来了。”高拱说着,展开阅看,只见上写着:
“子维真是苦口婆心啊!”高拱读罢,递给魏学曾看,“他也提及赵内江,看来赵内江教唆曹大埜弹劾我这个说法,已流布中外了。”
“惟贯,不成轻视贩子,大明强大,需求贩子!”高拱一摆手道,“不成,张子维是干才,有识见,能成事,又年富力强,不能让他悠游山林…”话未说完,司务来禀:张四维急足来投书。
魏学曾见高拱一脸怠倦,刚毅中透着几分无法,不觉一阵酸楚,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低头沉默着。
“呵呵,玄翁,别忘了,子维出身商贾之家,贩子自有贩子的夺目。”魏学曾以嘲弄的语气道。他早就看出来了,高拱对张四维赏识有加,顶着物议提携,而他却三番五次请辞,不过是两边都不想获咎罢了!内心对他就生出多少鄙夷。
魏学曾道:“这是件大事。容学曾考虑,择日再禀。”
“给他加兵部侍郎、副都御史,并没有贬他的意义。”高拱不觉得然地说,“另有何说的?他借曹大埜之口,骂我奸恶过于秦桧、严嵩,我若真像他所说,轻者让他滚蛋,重者其命难保。此事,我做不出来嘛!让他到四川去建功立业,不要把生命华侈在挑衅是非、构陷诽谤大臣上,朝廷也可少些是非,集合精力做事。他曾省吾若能像殷正茂、张学颜那般作出花样来,我还是升他的官!”
魏学曾只是埋头阅看,并不回应。
“不知张阁老会做何想。”魏学曾摸索着说。
“恤商惠民,户部相称首要。理财,王政之要务。后代因冬烘君子不言利谬种传播,竟视理财官为浊官!现在户部官劳倍于人,然必俸资倍于人而火线得升迁,其升迁前程又劣,宦海讥之为‘赋税衙门出身’;户部如此,各省转运司更甚。赋税衙门,国用民生所系,盖重担也。官此者,若贪墨,诛之可也,不然,都是国度的官员,为何劣视之?是以之故,有志之士,不乐就此。若不幸到了赋税衙门为官,一个个志夺气沮,务支吾了事,徒积日月以待迁,而经制之略,置之不讲,不复闻有善理财者矣!理财无人,国用日蹙,而民生乃益困。是以户部不改制,无以足国用而厚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