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王宗沐,不敢挽漕船入海。”刘体乾把刚才被高拱打断的话,说了出来。
刘体乾噤口不言。
高拱不容刘体乾再说,打断他:“王宗沐?他建言海运最力,他有何不敢!”
高拱松了口气:“那就好。”又感到不解,“那何故不上紧入淮出海?”
“户部的司属比王宗沐更体味海运?”高拱瞪着眼说,“议来议去议到海上风波大起,欲海运而不能,就达到目标了是吧?有何可议处,说来听听?”
“漕制行之已久,冒然改制,恐科道非难。若改之,无妨付诸廷议。”刘体乾道。
“那是为何?”高拱更加迷惑了。
“户部已拨节慎库银一万五千两,王宗沐已雇海船三百余艘,募海员、岛人三百余。时下业已整备伏贴,漕粮也已运抵淮安,入淮便可到海。”刘体乾禀报导。
“本部正在研议。”刘体乾答。
想到海运,俄然又想起殷正茂所要的陈奎,乃是为协办海运事,专门从广东选到山东的,日前陈奎来函禀报筹办海运事颇详,还寄来一张线路图,高拱阅之甚喜。把他升调广东,委实有些不舍。迟疑半晌,心想:“算了,殷正茂既然要,不成不给!”说罢,提笔给陈奎修书:
“等等!”高拱伸手做制止状,惊奇地问,“你说凿舟自沉?”
“河运每年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石漂欠,海运有漂欠也不奇特,何惧之有?”高拱道,但转念一想,反对海运的人正无借口,王宗沐担忧漂欠也是为保护海运名誉,遂道,“王宗沐有何要求?”
“元翁,闻有商家欲租船,海运货色北上发卖,山东已有商贾私造大船专做租船买卖。”刘体乾答,“本部所忧者,乃漕粮海运,则民船必如影随形,海上贸易,自南而北渐次鼓起。如此,海禁国策全线冲破矣!”
“户部何意?”高拱急头怪脑地问。
“已将漕粮侵盗,凿舟自沉便可计入漂欠,觉得袒护。”刘体乾解释道。
“工部,未闻有人公开禁止。”曾省吾以懒洋洋的腔调道。
“甚么?!”高拱蓦地起家,“太卑劣,令人发指!”他大步转出版案,在中堂烦躁地踱步,“漕政到了这类境地,再不好好清算,对不起纳粮的百姓!”回身盯住刘体乾,“远水不解近渴,目下先想个应急之策,把本年的事办了。户部有没有应对之策?王宗沐有何建言?”
写毕,又拿过一张稿笺,在上重重写上:“整饬吏治、鼎新漕政、缉盗安民,刻不容缓,上紧推动!”他放下笔,倚靠椅上闭目思忖半晌,又提笔在“刻不容缓”前加上“底定岭表”四字。提笔打量了一会,又落下,再加“户部鼎新”四字。这才放下笔,喊了声,“广东没有本上?”
海运事件,处罚详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