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相,于公于私,都不能迟疑!”程文道,“冯保与江陵相为何结为一体?锋芒就是对着师相的,师相若不反制,必受其害!”
吴文佳几小我倶一脸迷惑,躬身道:“请元翁叮咛。”
“不需师相策动,科道已然控弦待发了,只要师相预为筹办,禀明皇上,届时拟旨严遣,大事可成!”宋之韩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吕光又道,“宦海上,要想当大爷,就得先学会装孙子!”
见礼毕,高拱正色道:“本日请诸君来,有一事相托。”
“此必不成!”高拱以果断的语气道,“皇上病重,一闻此说,必大怒。愿诸君以君父为重,我宁受害,宁事不白,特鸿毛耳,安可此时苦圣心?”
张居正颇觉刺耳,脸一沉道:“我乃为国度,”看了一眼吕光,“也为存翁,方有逐高之谋。”他已有计在心,摆摆手,“散去吧,我另有事。”
几天前,冯保竟提出在遗诏中写明他要同受顾命的要求,让张居正感到震惊!国朝太祖天子严禁寺人干政,在煌煌圣旨中授寺人以顾命,未免骇人听闻!张居正一时难以接管,也不敢冒然起稿,甚或萌发退意,不再与冯保交通。恰幸亏这个节骨眼上,张齐把他交通冯保之事挑了然;本想以困张齐几日以威慑敢言者,不料却弄巧成拙,科道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倘若再不紧紧抓住冯保,则处境危矣!他不再迟疑,照徐阶透过吕光传达的“步步为营”的指导,一口气把《遗诏》、《遗旨》《与皇太子遗诏》写完,几次点窜了多遍,直到对劲为止。他拿出一个红纸套,亲身把几份密揭封好,走到门口,唤游七来见。
“嗯。”张居正点点头,向外摆了摆手:“去吧!”待游七退出,张居正从鼻孔中收回一声嘲笑,“哼,必是那几个不循分的弟子去煽动玄翁!”
韩楫痛苦地摇了点头,起家欲走。
“禀报江陵相公吧?”周良臣道。
“人臣杀身以成其君!本日,宁吾受人害,事不得白,也不能让皇上为我忧心!”高拱语气悲壮地说。他一扬手,以断交的腔调说,“不必再说!”他略一思忖,“明日到衙门,知会六科的吴文佳,都察院的周良臣、刘浑成、王璇,到内阁朝房见我!”
正如张居正所料,此时,虽已是深夜,在高拱的书房里,韩楫和程文、宋之韩这三位弟子,正在死力压服高拱,抓住此次机遇,一举将冯保、张居正摈除出京。
吴文佳几人这才明白了高拱的企图。吴、周自是面露忧色,点头称是;刘浑成、王璇蹙眉不敢言。高拱扫视了一下四人,寂然道:“诸君归去,遍告同僚,就说高某说的:上本参劾冯、张的事,都不准做!但有一人上本,则我本日辞归!”
“但是,师相,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里应外合,害你白叟家啊!”程文近乎哽咽着说。
韩楫已猜出高拱召四言官的企图,不由仰天长叹一声,拉了拉程文的袍袖,“不早了,走吧走吧!”
不到半个时候,游七来禀:“高阁老府外拴三匹马,似有客人。”
“相公在文华殿看视,此时不在啊!”吴文佳道,思忖半晌,又道,“我看还是谨慎点好,未知止得众言官否?若止不住,而先禀报此事,恐是非弄在你我身上,还是不必禀报吧,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