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再持续抓一年,吏治好转,内政民生诸鼎新,便可次第推动了。”高拱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稿笺递给张居正,“叔大,我事太多,怕忘了,这定考核的奏疏本日即上,届时你照这个来拟票。”
“免朝?”高拱楞了半晌,忙起家拉住孟冲的袍袖走到朝房外,低声问,“皇上龙体康泰否?”
“必然,必然办到!”谷中虚道,“但是,文臣由吏部题覆,新郑相那么严苛,肃贪正愁没有抓住‘大老虎’呢,断不会部下包涵!还请太岳相公转圜!”谷中虚声音颤抖地说。
“喔呀!”谷中虚大惊失容,禁不住抖了一下,“弹章说些甚?”
“喔呀!这个案子,到底是发了!”张居正心说,神采遽然严峻起来,细读一遍,额头上冒出虚汗,但又不能不不提笔拟票:“兵部、吏部晓得。钦此!”拟毕,塞在文牍下,直到散班时分,方命书办一转呈高拱核定,他则站起家:“玄翁,已交了戌时,居正先辞职了。”言毕,仓促出了中堂。
“但是,太岳相公,武将受劾转巡抚勘问,确乎是违制。”谷中虚胆怯地说。
斯须,谷中虚进了张府,径直被引进书房,张居正劈脸道:“子声,福建的案子发了!巡按御史杜化中的弹章已发到内阁了。”
正月初六,正旦节五天的假期结束,又赶上3、6、九上朝的日子,百官按例在午门内两侧的朝房候着,等候午门上的钟声响起。
“叔大,边疆稍宁,本年要把重心放在整饬吏治上。”高拱对坐在他身边的张居正说,“这几天在家无事,我拟了道《明事例以定考核疏》,把这件事办好了,方可把官员导入综核名实的实政轨道,吏治当有转机。”
内阁中堂里,高拱和张居正的案头,文牍已堆集如山。两人埋头阅看、拟票,得空昂首。张居正刚批阅了两份文牍,一眼瞥见巡按福建御史杜化中的弹章,上写着:“为被劾贪秽将领钻剌部院大臣及司府勘问等官,致图脱网,恳乞圣明严行究问,以正法纪,以昭公论事。”
张居正沉吟半晌,道:“既已如此,就要设法顶住!武将处罚由兵部题覆,你明日就和大司马说,就说我张某说的,务需求庇护住戚帅,开豁不问;金、朱二将也不必穷究,胡乱了事可也!”
“子声,有你的份儿!”张居正一指中间的座椅,表示谷中虚坐下,“弹章说金科欺骗银七千两;朱珏侵削军饷,索银五千两,刑毙无辜,业经前巡按御史弹劾在案。金、朱二犯不知改过,反以二令媛拜托戚继光,贿赂兵部左侍郎谷中虚,以求挽救。谷中虚竟违制转交福建巡抚问理。金、朱又以七百金和丝布等物,送福建巡抚何宽,何宽令福建转运使李廷观、福州府推官李一中问理。金、朱又送廷观、一中七百金,各从轻拟。福建按察使莫如善老而昏庸,听其舞文弄法。金、朱又各捐令媛,贿于戚继光,戚继光差人到京转圜,兵部咨行福建巡抚,将金科、朱珏督发赴浙江招兵,纳贿招权,支吾卖法,情罪甚重。乞将金、朱递回福建严究,乞敕吏、兵二部将戚继光戒谕,谷、何、李罢斥,莫如善致仕,李一中降用。”
这就想出售我?我若当国,这类人,毫不再用!张居正暗忖,对谷中虚生出几分讨厌,但他涓滴未透露,一脸悲壮地说:“我也是为国惜才。金、朱二将在福建有军功,所犯事,罪止罢斥。戚帅惜其才,欲置之部下为用,正巧赶上蓟镇要到浙江招兵,这才让你早结其案。今有人揪住不放,用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