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扬手:“开胶莱河,罢议!”说着,起家往外走,“这会儿脑筋有些乱,好好理理思路再说。”
“与你叔大何干?”高拱硬邦邦地说。
“千万不成!”曾省吾决然道,“当回书给胡槚,让他上疏,一旦上疏,开河之议就算胎死腹中了!”
“这……”高拱寂然地瘫坐在坐椅上,很久无语。
“海运?!”张居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反复了一句,随高拱进了朝房。待高拱坐定,张居正走畴昔,坐在书案旁的一把椅子上,“玄翁,开胶莱河不就是为行海运吗?既然胶莱河不成开,海运恐不敢冒然行之。”
又给梁梦龙修书:
高拱连连摆手:“不议便可预知其果,必是反对声一片。”
“迩来为漕运事,居正也是忧心如焚,遍询访于诸名家,”张居正缓缓道,“闻得潘季驯又有新法,谓之‘束水攻沙’,倘若此法可治黄河之患,则漕河淤塞之忧自可解之。”
臣细察勘分水岭,皆流沙善崩,虽有白河一道,徒涓涓细流,不敷注灌。至如小胶河、张鲁河、九穴,都泊稍有洪淤,亦不深广。胶河虽有微源,然阵势东下,不能北引……
苟率意出内帑百万之费,以开三百里无用之渠,如误国病民何?臣请亟罢其事,并令所司明示新河必不成开之端,勿使古人既误而复误先人也。
“不管如何,必破解漕运困难!”高拱说着,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书案上。
“由淮入海,如何?”高拱又问。
“漕运困难不能破解,何尝不是囿于识见?”高拱一扬手道,“总在老路上修修补补,劳而无功,终归不是体例。”
张居正沉默,内心暗忖着:玄翁竟说出改“非翰林不入内阁”之制,委实令人震惊!
高拱一笑:“或可谓之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嘞!”似不肯再言,忙转移话题道,“宣大开市期近,不会有甚闪失吧?”
高拱抬头望着天花板,道:“看来,国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制,当改!”
“叔大!”这天一早,高拱在文渊阁前下了轿,正瞥见张居正往里走,便在前面叫了一声,待张居正回身,高拱皱眉道,“胡槚去了十好几天了,如何消息全无?”
“喔呀!”张居正惊奇地说,“海运风险大,为避险方有开胶莱河之议,今胶莱河之议罢,再议海运,岂不又回到原点啦!”
“虏患能不能弭,实则取决于识见与魄力,”张居正道,“漕运则不然。
高拱蓦地扭过脸来,问:“叔大,行海运,如何?”
新河之议,本出仆意,然非有用心也。今执事查勘详悉,明示不成,不循仆意,亦可谓无用心矣!愿即题止可也。盖可开则开以济运,所觉得国也;不成开则止,以免有利之害,亦所觉得国也。而我何与焉?其初献议之人,亦须善慰遣之,无让其失策,恐阻将来任事者之心。至于海有可通之路,闻之甚喜。但不知事果何如,殊切悬企。倘有下落,愿早见知,若得谐此,则于国有万分之利,而又无一毫之劳费,纵使新河可开,亦不及此,而况云不成耶!执事忠于谋国,勉强明尽,而又不依违顾望,徒事迎承,仆实心折之。
“胶莱河之议罢,漕运困难如何破解?被困死?!”高拱烦躁地大声道。他一心为漕运困难无解而忧愁,并未想那么多,是以对张居正的安慰便生出多少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