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办?有个小小子儿在跟前,我内心还舒坦些,不的,还不如死了的好!”张氏一顿脚道。
房尧第抬高声音道:“听邵大俠的意义,正因为参透杀机,邵大俠方要珊娘分开他家,以避杀身之祸的!”
高拱蓦地站起家,活力地说:“那你就别说!”
“甚么?!”高拱惊奇不已,“这个李邦珍,把我的话,全当作耳边风!成何体统!”说着,快步走到书案前,肝火冲冲地提起笔,给河南巡抚李邦珍修书。
“玄翁主张钱法服从民便,时下江南皆用银子。”房尧第道,“条鞭法是把赋税徭役一概折合银两,有了银子自可实施。不过,有一事不知…”他欲言又止。
“又来了,又来了!好好好,随你,中了吧?”高拱只得松了口,又道,“你知会元嗣,我另有事,就不见他了。”
“喔呀,江南物产丰厚,姑苏地界,聚居城郭者十之四五,聚居市镇者十之三四,散处村落者十之一二,民人多不置田亩而居货招商,种地的竟没有做工、经商者多!有开纺场的,有开书坊的,有开堆栈的,有开船场的,有带梨园子的……喔呀,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一派繁华之象!”房尧第感慨道,他呷了口茶,持续说,“朝廷恤商,仿佛把重本抑末的桎梏给摘下了,商民闻之雀跃,干的甚欢!”
“崇楼?!”高拱又惊又喜,但出语却尽是责备,“如何去了这么久,嗯?玩够了?还想着返来?”
“就连邵大俠,也不知珊娘安在!”房尧第声音降落,不知是焦灼还是惭愧,调子有些哽咽。
又到了天长夜短的季候,高拱从吏部直房回到家里,已交了亥时,天涯还影影绰绰间残留着一抹亮光。
“转头说转头说!你没有转头的时候!”张氏不甘心,追着他进了书房,“元嗣来了,等你老半天了,你能不能见他一面呐!”
“玄翁,门生到新郑一看,正热火朝天筑城墙呢!”房尧第走到门口,又回身道,他想说些让高拱欣喜的事,“抚台亲身督办,举全省之力,墙砖四四方方,厚大倍于平常,都是特制的,看那步地,不久就能筑好。”
房尧第又道:“听邵大俠那口气,不唯是他,就连玄翁,也该防备着点儿嘞!”
“他来做甚?定然是要帮他谋差事的,不见!今后也不准他再登门!”高拱不耐烦地一扬手说。
高拱不住地点头,脑海里却又闪现出赵贞吉诟病张居正的话,一股寒气从脚根“嗖”地窜上了脑门。
“另有甚不能讲的?”高拱不悦地说。
高拱忙喊:“崇楼,快出去!”
“老爷,老爷——!”夫人张氏闻听高拱回府,忙出门驱逐,见他快步往书房走,便在身后喊道。
房尧第歉意一笑,扶高拱坐下,道:“邵大俠,是被太岳相公赶出都城的!”
“一派胡言!”高拱大声呵叱道。他被房尧第的话说得心烦意乱,又不肯再揣摩这等事,一股知名火,就照着房尧第宣泄,“你去了几个月,就访得这些劳什子!”
“不会吧?”高拱不解地说,“看重他守廉有为,方有此任,如何能够无所作为?定然是获咎了人,用心坏他的官声。吴地难治,如何做都有人说三道四,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