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胤闻此大惊,顾不得用饭,带着亲兵夜趣潜山,差人连夜到安庆传令:“军门朝夕至,官兵人等,倶不得妄动,须静听军门处罚。”
此时,应天巡抚张佳胤刚下了庐山,到了九江。他进士落第后就插手了文坛盟主王世贞的诗社,拜在他的门下。现在张佳胤巡抚江南,驻节姑苏,而王世贞正在姑苏赋闲,正值春夏之交,遂命张佳胤陪他到庐山一行。刚下山,阖城官员都想一睹文坛盟主风采,在九江城设席接待。酒菜尚未开,九江兵备道慌镇静张赶来,把安庆兵变的动静知会张佳胤,道:“本道不便干与邻府事,请抚台垂白叟调兵戡乱。”
与此同时,南京兵部尚书王之诰,也接到了查志隆的禀报,敏捷派兵前去弹压。张志学本偶然闹大,接到巡抚张佳胤的檄牌,就主动闭幕了。张佳胤已赶到了铜陵,在江面官船上与来自南京的一千余官军汇合,命令将张志学等人械逮南京勘问。
高拱刚把广东巡抚弹劾侯必登一事处罚伏贴,一看王之诰的书牍,得知安庆卫批示张志学,因与知府有隙,竟率部卒四百余,闭城大噪,围困府衙,三日始散,不觉又惊又气,说了声“这还了得!”便提笔给王之诰回书:
张鲸不敢把内幕和盘托出,只得四周刺探,再作计算。
操江巡抚衙门节堂,李邦珍见查志隆神采镇静,忙问:“明府何事惶恐?”
“此事,当重治不贷!”高拱一拍书案,肝火冲冲地说,“不必兵部题覆,拟旨:械张志学等至京鞫治!”
两人不敢乘轿,换上布衣,穿冷巷出了枞阳门,登上巡抚官船,逆流向南京而去。
张鲸的敛财之旅,第一站就碰了壁,憋着一肚子火,偶然再到别处,只想清算了查志隆,让江南的宦海都晓得获咎他没有好了局,再出去要钱不迟。一传闻安庆兵变,偶然旅游沿岸风景,日夜兼程回到南京,向师父张宏禀报,哀告他上章参劾查志隆。
“再等等看,事体不明,独独参知府,是何事理?”张宏仍不松口。
盖自振武之变,朝廷法度不可,乃至恶类效尤,跳梁不息。今是何时,敢尚如此!须先将有罪各官并各军舍拿获待命,庶临时不敢疏虞。歼厥渠魁,主谋罔治。戡乱之道,古今如此。只在措置得宜,以伸国威,靖处所。即以号令天下,使从今知有朝廷之法,亦是一机也。惟行之速而密焉,斯善矣!
高拱眼一瞪,道:“不成!非逮京不成!”
王之诰接到军书,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呈去塘报,又给高拱投书,叨教措置体例。
张志学只想肇事,并不真想杀查志隆,可已然哄闹了大半天,只见士民汹汹,却不见官府有人出面,自知不好结束,遂叮咛亲兵:“传本批示号令,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出入!”
听到内里的喊叫声,早有两个府丁一溜小跑到操江巡抚衙门向查志隆禀报。李邦珍、查志隆在节堂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喧闹声。
张志学见状,大声道:“把知府衙门围了!”
查志隆道:“本府例当向应天巡抚禀报,可我知张抚台并不在姑苏,恐误军机。”
见高拱与张居正肝火冲冲,一唱一和,高仪不再说话。张居正照高拱所示,提笔拟旨。写毕,交书办收走,又拿起一份文牍,只看了一眼,感喟道:“唉,又是一件恼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