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得人矣!”张居正笑着说,言毕,向外喊了声,“来人!”
书办回声而来,张居正叮咛:“去,快知会烹膳处,为玄翁煮碗汤面来,多卧几个鸡蛋!”
“中枢不当为一省抚臣背书!”高拱一脸肝火地说,“更不能一错再错!”
“南充!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士!”高拱像是终究抓住了宣泄敌手,嘲弄道,他用手敲着书案,“安国亨与安智相互仇杀,却被定为背叛,又出境掩杀,彼彝民安肯束手就擒?故各有伤残。然未闻安国亨领兵拒战之迹,是以仍不成轻言背叛二字!既如此,则调雄师征剿之议,不成从之!”
高拱亲热的目光投向张居正:“呵呵,还真是饿了!”
“既然玄翁垂问,我看殷正茂可任之。”张居正说。
“据急足所禀,王铮已具疏自劾,巡按贵州御史蔡廷臣具疏请治出事诸臣罪;另据本部闻,兵科都给事中温纯粹具疏劾王铮、安大朝。”
已看完塘报的张居正一拍书案,愤然道:“这也太不成话了!小小土司,竟敢与官军开战,如不剿除,朝廷威望安在?!当调重兵,大事芟除,勿复问其向背!诸文武将吏有不消命者,悉以军法处置,斩首以循!”他见高拱很久未语,又道,“大率叛贼奸宄,惟当慑我之威,罕能怀我之德。如有机可乘,自当一鼓而歼之!”
“我来措置,诸公不必心焦!”高拱一拍胸脯道。说着,起家往外走,又转头瞥了一眼张居正。
“这……”郭乾面露难色,又不敢多言,支吾了一声。
阮文中乃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历官南京兵部车驾司主事、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吏部考工司郎中、湖广按擦副使兵备永州,时任太仆寺少卿。张居正没有想到高拱会看上他。但既然高拱点名,他不肯持贰言,遂道:“阮子做过永州兵备道,与土夷打过交道,是合适人选。”
“喔,那就有劳新郑了!”李春芳忙顺水推舟说。
李春芳看着高拱:“新郑,你看此事?”高拱顾自深思着,没有答话,李春芳又问郭乾,“大司马,下一步当如何?”
“叔大念念不忘这位同年嘛!”高拱一笑道,随即摇了点头,“殷正茂其人,我查访过,有军旅才,也当用,不过,让他去贵州,分歧适。”顿了顿,又问,“叔大看,阮文中何如?”
“征剿弗获,且将成乱,宜急图之。”李春芳同意张居正的主张又不肯明言,遂含糊道。
自从陈大明处得知贵州水西肇事,高拱深念之,到吏部领凭的官员,凡是有能够知情者,他都要留下一问,以探明事情原委。目下他已开端作出判定,单等王铮给赵贞吉答复后再作区处。不料没有等来停息进军的动静,竟是惨败的塘报!他强抑肝火,决计不再姑息,要按本身的主张措置此变。可他的话一出口,世人惊诧,只是见高拱神采阴沉,怕他把火气撒到本身身上,都不敢说话。
“说你的!”高拱以居高临下的口气道。
“哼!”高拱嘲笑一声,以讽刺的兼带不屑的腔调说,“时下有那么股民风,动辄言征剿,喊诛灭,仿佛不如此则不敷以树威望,振民气,无豪杰气势。果如是乎?”说着,他的腔调转为沉重,“边事孔棘,国库空虚,路有饿殍,不谋拯而救之,却欲竭数省之兵粮,征自相仇杀之彝目,值得吗?需求吗?”他感慨一声,持续说,“管理一方,岂可遇事即思用武力,弹压下去就是有本领?非也!不消强力而使之和解相安,那才是真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