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林九膀大腰圆,硬生生地在前面开出一条路,待过了镇口人流分离以后,这才好了些。
不几天便是除夕,过了除夕便是万历五年,衙门按例封印放假五日,到了初四这天傍晚,纷繁扬扬的下起雪来,至次日凌晨方止。
县衙三堂内院后门缓缓翻开,门外雪地尚未打扫,两顶肩舆从后门鱼贯而出,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足迹。
无他,门外列队的人太多,已成一字长蛇阵。
至于那林九,心中则忍不住胡乱谩骂,骂张记,骂门客,骂天骂地,却唯独不敢骂自家老爷。
宫先生叹了口气,看模样这肩舆是没法坐了,毕竟此次出门,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出县太爷的仪仗。
至于为何会如此,林渊也不是没有深思过,只是脾气使然,很多东西看不透,想不通。哪怕身边有幕友宫先生经常提点,对林渊的帮忙也非常有限。
幸亏他不是,以是林九只是摇了点头,赶紧去找宫先生筹议。
一种清孤不等闲?
幸亏这些店真假一看便知:门可罗雀,店内伴计无精打采。
这火锅没吃上,倒吃了一肚子气,林渊双眼几近冒出火来,连对宫先生也不如何客气了。
有为而治吗?是欲有为而不治吧?林渊心中暗道。
“咦?竟是一首诗?”宫先生随便瞄了一眼,不测道。
林渊不耐烦道:“这类处所的茶馆,能有甚么可观的?罢了,回城!”
清孤,不等闲……林渊的内心,仿佛被这两个词刹时击中,这岂不恰是本身的写照吗?
此中一顶肩舆里,坐着县令林渊。他本年三十二岁,固然蓄着短须,看上去却不过二十多,端倪疏朗,两眼炯炯有神,只是双唇紧闭,显得很有些严厉。
倘若林九也是穿越人士,恐怕会脱口而出一句天啦撸。
林九见状,暗中吐了吐舌头,心说这处所的人忒也奸猾了些,下回可得认准了。
他这个县令大老爷,在任上一年的政绩,恐怕只能用碌碌有为来描述了。
林渊不明以是,不是说来张记火锅吗?莫非其间不是?
宫先生朝着那店里努努嘴,然后说道:“这店里客人未满,伴计都在门口打晃,恐怕并不是传言中的那家。”
林渊是江西赣州人氏,世家望族后辈,自幼攻读经史子集,从孺子试到乡试、院试、会试,一起顺风顺水考了个进士二甲三十六名。
“客岁来此地时,却未曾有这般繁华。”林渊背负双手,踱步徐行,口中随便说道。
说完,也不等宫先生与他说话,便急仓促的往人群里挤去。
本来是请林渊出来散心的,但是现在看上去,仿佛起了反结果,让宫先生如何不急?
火锅就火锅,叫甚么火锅呢?听着就俗气得紧……
要去的处所,恰是近些日子传的非常驰名的半山桥张记火锅。
宫先生正在轿中闭目养神,待他从肩舆里出来以后,不由苦笑道:“想不到这半山桥,竟然这般热烈!”
“呵呵,东翁此次也算上微服私访,体察民意,与民同乐了!”宫先生年届五十,面庞清矍,身材肥胖,不过精力倒很饱满。
甚么“老字号张记火锅”“正宗张记火锅”“大张记火锅”“张记火锅”“张纪火锅”另有“新张记火锅”等等,看得他是目炫狼籍,头昏脑涨。
“老爷,师爷,前面这家就是了!”林九也是识得几个字的,停下来指着街边门面的幌子,转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