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颠末那些牢房时,固然也颇黑,但好歹另有窗子,小归小但是总能通风。
至于主簿王量,就算和本身不对于,可也不是林知县的人,以是高县丞并不担忧他。再者说这件事王主簿就算想插手,也没有插手的余地,想来以他的性子,不成能在此事上和本身作对。
张远闻言,淡然一笑,也未几说甚么。他这么说不过是想恐吓本身罢了,越是惊骇,他便越是对劲,本身岂能让他如愿?
康牢头也打量着张远,见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想起之前传闻过的那些传闻,心中未免有些讶异,就是这么个后生,把县里驰名的笑面虎方大绅,硬是斗得吐血昏倒?
“来,我敬克峰兄一杯!”方义文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对高县丞说道。只是他这嘴巴歪着,笑起来倒比哭还丢脸几分。
胖衙役愣怔了一下,嘲笑道:“你小子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哼,总有你小子服软的时候!”
“哈哈,还是克峰兄这一招短长!反掌之间,便让那小子身陷囹圄!”方宅书房里,比起上中午分,这会儿的方义文,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你便是张远?”康牢头撇嘴道:“到了我这儿,别管有罪无罪,都得给我脱三层皮!看你细皮嫩肉的,只怕脱上一层,就得哭爹喊娘……”
打发走来报信的胖衙役,鄙人首陪坐的冯典史略有些担忧的道:“我们收押了张远,别人也还罢了,只怕林知县那边不好交代啊……”
高县丞淡淡的看他一眼,道:“能有甚么万一?万事有我,我倒要看看,这昆山县城里能出甚么万一?”
张远淡然道:“高县丞既然如此抬爱,为何却藏头露尾的,不敢直接来见我?”
监狱大门非常厚重,开启时“咯吱”作响,内里黑黢黢的。
台阶绝顶,便是牢房,牢门都是厚重木门,而不是用木桩隔成的雕栏,门上开着个颀长的口儿,内里镶着拇指粗细的铁条。
康牢头已翻开了最内里的这间牢房,将张远推将出来,关上牢门以后,在内里挂了重锁,然后和胖衙役低声嘀咕着一同拜别。
见张远不说话,康牢头嘲笑一声,让内里的狱卒开了大门,本身回身出来。
每间牢房之间,也都是青石墙隔开,看上去防备森严,比刚才路过的那些牢房,要周到很多,看上去格外阴沉可骇。氛围也变得愈发浑浊沉闷,带着阴冷的湿气,仿佛多年未曾通过风似的。
正考虑间,却听前面康牢头又在开锁,接着是沉重的铁链“哗啦”声,明显又开了一道门。
张远见康牢头四十多岁年纪,虽是牢头,身材却并不如何魁伟,乃至显得有些肥大。满脸麻子在夕照余晖中,仿佛月球上的陨石坑,若隐若现。
或许是听到有人出去,两边牢房里关押的犯人,悉悉索索地靠近了过道,有人还问道:“老康,他娘的又关出去个甚么货?”
康牢头因常在其间走动,不消燃烧都走得非常别扭,胖衙役抱怨道:“康麻子你也太鄙吝了,点个油灯能废几文钱?”
冯典史点头道:“这倒是,不过我担忧的是,张远那小子名声太大,万一……”
“哼,何必向他交代?”方义文嘲笑道:“现在这县城里,谁的话管用?是他林知县,还是我们的二老爷?”
从这里出来后,康牢头终究摸出了火折子,吹燃后点起门边的火把,张远这才看出,这道门后,是石壁筑成的通道,并且有很长一段向下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