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中对贺西盛不已为然,可贺家老太太将话说到这个境地,沈理也不好再端着架子冷淡,便也改了称呼。
贺家二太太心中一阵腻歪,可只能好言好语道:“许是姑奶奶曲解了,我们老爷那里是那样的人?前些日子乱糟糟,不但族了死了几小我,宗房也被抢了几个铺面,我们老爷忙的脚打后脑勺,人都瘦了整整一圈。”
贺家老太太满脸欣喜道:“起来吧,如许想就对了,沈贺两家都是松江老户,不管是在故乡,还是在外头,都当相互搀扶、守望互助才是。”
贺家老太太面沉如水,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苍苍、拄着拐杖出来的,恰是贺家老太太,贺氏的大伯母。
不管如何,贺老太太给了贺西盛一个台阶,同时也堵住了沈家过后追后账的来由。以是说“人老成精”,沈理心中感慨不已,同时越记念起宗房族长太爷,如果太爷再世,现在沈家也不至于成一盘散沙,无人可用,遇事还得用贺家着力。
贺家与沈家几辈子姻亲,不说现在的长房、四房,就是九房也有位旁支堂姑嫁进贺家,是以贺家老太太安然受了沈理的长辈礼,才请沈理入坐。
这称呼与沈理分歧,仿佛远了间隔。
看着沈瑞穿戴,晓得他已经得了功名,贺家老太太感慨道:“你生母是个好人,虽去得早,到底留了福报在你身上;你现在的母亲老身也见过一回,是个端方公道的人,能有这两位母亲,是你的福分……”
贺家二太太忙叮咛身边婆子去前院传话,贺氏还在抽抽搭搭,贺家老太太道:“哭顶甚么用,你既是当娘当祖母的,现在遇事恰是当撑住,快去梳洗,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不等沈理开口,贺家老太太道:“状元公无需避嫌,这是贺沈两家的事,你也当听一听。”
贺氏停下,转过身来,看到来人,眼泪立时滚滚而下:“伯娘。”
沈理亦躬身道:“世祖母高义,长辈愧受了。”
贺西盛恭敬应道:“儿子知错,之后果‘通倭’罪名干系严峻,只想着明哲保身,却忘了两家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当磨难与共才对。”
等贺家老太太在内院小厅坐了,得了动静的贺西盛与沈理也仓促到了。
“娘,您如何出来了?”贺北盛迫不及待开口道。
贺家二太太面带难堪,贺氏则耷拉着脸坐着嘲笑。虽说一个是隔房的大姑子,但是以老一辈兄弟分炊的晚,且贺氏宗房嫡长这一房没有女儿,嫡次房的贺氏与几个堂弟都是打小一起长大,被两家长辈捧在手心上养大的。是以,即便贺氏先嫁,与掉队门的几个堂弟妇妇没有一起糊口过,可也没有人敢怠慢这位姑奶奶。
贺家老太太则转过甚,持续对贺西盛道:“沈家既有难,贺家如何能袖手旁观?你只当沈家没了尚书老爷,要走下坡路,今后就比不上贺家了?莫忘了沈家不是仇敌,是贺家的姻亲!当年你大哥没有升侍郎前,也没见沈家来欺负你们兄弟。平素里巡抚衙门来人,待沈家也客客气气,何为赵显忠一个四品知府,就敢缉拿沈家后辈?不过是鼠目寸光,加上晓得两家有嫌隙,要扶着一个打另一个罢了。你却不想想,他本日敢将沈家推出来做替罪羊,明日松江再有甚么事就也敢将贺家推出来。前车之鉴,你就不消心好好想想?孤木不成林,只要两家相互搀扶,才不会被外人欺负,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