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檄文的确就是道催命符。
他也不是不晓得这个环境,当初沈沧也曾外放山西,徐氏也同他讲过很多山西旧事,而因涉边镇,他在通政使司的时候,也特地找过山西的一些奏报来看。
谢先生却嘲笑一声,道:“如此局面,与当初刘谢李欲诛刘瑾时何其类似?”
以是宗禄及各种开消题目也就格外严峻。
当年太祖分封,意在“藩屏帝室,永膺多福”。
现在呢,又是满朝齐齐发力,一样“众口一词”要扳倒刘瑾,皇上心中会半分感到也无?!
敢藏匿檄文,是因阿谁刘瑾对都城掌控力极强?还是阿谁小天子真的沉沦玩乐不问政事?先人已无从猜想,现在嘛……
一句话如冷水泼下,世人顿时尽皆沉默。
细究起来,当初刘瑾能撵走刘谢,并不是他刘寺人有多大本领,根子上,还是因着刚即位的小天子对于一向把持朝政的老臣们已非常不满。
倒是想申明着奏折上不提刘瑾,密折上多下点儿眼药,归正皇上也知他沈瑞与刘瑾反面。
沈瑞一笑,这不年不节的,原也不是送礼的时候,这么急着赶来,只能是为着一桩事。
刘瑾若在此时极力推动河南的田亩清丈,归田于国,归田于民,必将有多量粮食释出,于山东无疑是个利好动静。
沈瑞确切获得山陕的信报没比都城晚几天,只是几次考虑折子,迟迟没有往京中递送。
庆成王府这些年出了多少幺蛾子,再想想当初流民进京恰是小天子方才即位,朝局未稳时……
至今府宅、庄田、香火田占地只怕不止三十万亩,而山西百姓人均地盘,不敷十亩!
谢先生来鲁既是受杨廷和所托,也是他见沈瑞年纪悄悄政绩实在刺眼,有背景、有圣眷,又肯干、又会干,实是出息可期。
只可惜正德帝的宽和并没有收到好结果——两个藩王兵变。
倒是只能和缓一二,治本不治本罢了。
届时不晓得多少人会上书抨击刘瑾,而刘瑾,又岂会坐以待毙,必是一场“混战”。
但山东因藩王数量少且子嗣不茂,环境尚可节制。
既逆贼列丛兰的“罪行”是诬告,自不能说刘瑾的罪行就不是诬告,更不是皇上昏聩了。
丛兰一向是沈瑞恭敬的老下属,自沈瑞到登州后,文登的丛家也没少帮衬共同沈瑞履行诸事。
沈珹上奏的是宗藩兼并良田祸害百姓,给沈瑞这信里却指出宗禄之事。
“山陕不免要受兵变涉及……”
“山东的事有大人在且轮不上他!”
“至现在,不提郡王,单县主、仪宾就敢请坟茔百余亩,又筑桓、修道,其外更侵数步以外,以筑拦马之堤,此多占亩数,天时尽归王府,额税仍及百姓。”
然从建文始,就一向视藩王为威胁,一代代帝王一向也没停歇过“削藩”之举。
李熙原就是个投机心重的人,往山西去就是奔着建功去的,有了机遇自不会放过。
当今即位以后,虽一贯对宗室不大待见,明旨告诫也很多,但要说新增的藩禁政策还真没有。
众幕僚都振抖擞来,参议起如安在折子中不动声色提起河南粮米,在京中如何想体例吹风影响刘瑾的决定——光他们在这儿阐发没用,也要刘瑾端的如他们所料才行。
这檄文,他沈瑞能拿到,旁人也必然会拿到。
不知是因和沈瑞年纪相差不大,还是因历练了数年情面练达,沈?倒不怯场,几句客气话说得非常得体,而后也未几凑趣,只从贴身衣衫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