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安人还是没有露面,可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她。等大师都拜祭完,就是装罐儿,沈瑞双手捧罐儿,跪在灵前供桌右边,统统孝属与孝亲用新筷子往罐儿里装祭菜,此次的挨次与方才拜祭的挨次逆反,是由疏及近的挨次。
沈理点头道:“不消,现下恰好。”
这些做完,棺材上的木钉就要完整封死,大师立时哭成一片。沈瑞压根不必作伪,只想一番与上辈子的家人生离死别,再无相见之期,眼泪就簌簌落下。
远远地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经是半夜天,世人都有了乏意。
“不会是奔着源大婶子嫁奁去的吧?”又有人说酸话。
沈瑾是倒数第二位,沈瑞是倒数第一名,夹最后三筷子,最后用苹果封口,上面又放上一枚烧饼。这个烧饼是专门治丧用的,四周有云头、万字图案,沈瑞听着叮咛,遵循斑纹,将烧饼咬去一圈。咬掉的部分,他还不能吃下去,只能吐出来,这叫“留子孙粮”。
平娘地点的沈族三房,后辈并不以读书见长,而是行经济事,本最是敷裕不过。即便平娘之父是庶房,也不是会缺长女嫁奁的人家。不过是有了后娘又有后爹,平娘的生母故去后,填房的汤二娘子年青貌美,又生养了儿子,不但贪下平娘生母留下的嫁奁,连平娘那一份也省的,竟也不怕丢了面皮,将平娘留到十8、九,最后用一个庶子搭着平娘这个元嫡长女,同一豪门秀才家换亲。
沈举人站在一旁,眼圈也有些发红。
夜已深,可因今晚“伴宿”,各处都挂了白灯笼,并不需提灯照路。
没想到的是,沈理竟转过身来,冲着沈瑞招了招手,本来他已经发明身后有人。
郭氏是母子两个来的,谢氏是伉俪两个,只要沈平娘是单独一人。郭氏珍惜她的风致,不免劝道:“孝心到了就是,等会儿你就家去,不必非在这里守着,虽说是族亲,可你到底是年青妇人,等闲不好外宿。”
女眷行动受限,过来“伴宿”的少,只在曰暮时分,才有几人上门,除了郭氏以外,另有谢氏与沈平娘。论起来,这三人与孙氏都不是有服亲,可都是缟素加身,服的“义服”。
沈瑞跪在前排,看不到脑后事,沈全与沈瑾倒是吓了一跳。沈瑾犹自平静,沈全惊得几近要跳起来。
如果外人见了面前此景,定感觉奇特,因为这举哀的孝属亲眷中,越是靠前的动静越小,越是背面的嚎哭的声音越大。
咬好的烧饼放在罐儿口,上面覆红绸,用划红线缠绕,做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