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沈举人肝火进犯，直盯着沈瑞的脸，看不到别处。
世人望向沈举人的目光已经不是模糊地怒斥，而是都明晃晃地带了怒意。
中间几位老太爷也拥戴道：“快去，快去！”
虽没有见过沈理，可沈家出了个宰相之婿、当世状元公，松江府谁个不知其大名。吴大夫非常受宠若惊，忙侧身避开，道：“小民既受状元老爷相召，自竭心极力，不负所托。”
看着这粗陋的幔帐，另有墙角不带丁点热乎气的炭盆，沈理当即落泪，冲着灵棚的方向跪倒，泣告道：“婶娘，侄儿愧煞，忽视至此，没有早来几曰，竟使得弟弟受此磋磨！”
那大夫摇点头道：“无需下针。小哥只是重伤过后，饿的狠哩，体虚气弱，伤了元气，加上心机重，这几曰歇息的不好，方昏睡畴昔。令人用人参熬粥，在炉子上煨着，等小哥醒来用。只是久饿之下，切不成用太多，一碗就好，细心伤了肠胃。另小哥年事小，这几曰挨了冻，体里积了寒气，需用个驱寒暖身的方剂，不然怕是有碍肾水。这屋子空置年久，阴气湿迫人，实不宜居，如果便宜，还是挪出去养病为上。”
孙氏过身，最难过的是大恩无处报的是沈理，最惭愧的则是郭氏。
沈举人涨红了脸，憋了半响，方低声道：“是郑氏。”
目睹着大夫直言，沈举人或许恨死他，沈理只要感激的，上前道：“床上是我恩婶骨肉，大夫如果调节好瑞哥儿身材，就是我沈理仇人，请受沈理一拜。”
没想到这个时候，五房老太爷主动开口，并且话中之意，直白地透暴露对四房高低都不放心，推出儿媳妇郭氏来照看沈瑞。细心一想，郭氏还真是最得当的人选。沈理之妻是都城官宦之家出来的令媛蜜斯，那里是能照顾人的。其他族亲，即便受过孙氏小恩小惠，可儿走茶凉，能不能经心照顾沈瑞也是两说。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郑氏尚为扶正，嫡出的哥儿已经送了半条姓命；如果然的扶正，孙氏这点血脉那里还保得住
天老爷哩，“宠妾灭嫡”不过是沈举人小我德行有瑕，真要出了“父虐子致死”之惨事，沈氏一族百年清名还要不要。
不待沈举人说话，宗房大老爷已经点头道：“五太爷的叮咛非常安妥。”
五老太爷再次开口道：“沈源，哪个安排此处给瑞哥儿‘涵养’？”
郭氏与孙氏家宅相邻，年事相仿，妯娌之间最是投机。半年前郭氏高龄出产，一天一夜没生下孩子，母女双危。彼时孙氏已经卧病在床，可得了动静，还是令人送了半截百大哥参去，这才救下郭氏母女姓命。
站在世人身后的沈瑾，望向沈举人的背影，脸上尽是震惊与不解。
听这孩子的意义，不但仅是板子与冷屋稀饭，孙氏去了已经七天，连孝衣都没给沈瑞换上。
一向沉默的五房老太爷开口道：“朝元是男人，到底粗心，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你们老安人又上了年事，旁人身份不及，就让郭氏过来照看瑞哥儿几曰。”
孙氏对她，并不是普通的拯救之恩，以命换命也说得畴昔。
说到这个沈瑞还真是直呼荣幸，幸亏这板子打在屁股上，如果打在腰上，如许大的狠劲，就算他“醒来”，怕只能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