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回过身瞥见初兰，惊奇道：“你急仓促的是出了甚么事？”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开道的差役分开人群，一顶青呢绣锦帘的四人便轿缓缓行来，打头的举牌一个“杨”字。
她嗓音锋利拔高，统统人听了都停动手里的活计。
一旁姚妈妈正看戏看得镇静，见正主跑了，唇角笑意更深，却假作担忧的上前来，扶住醉醺醺的广晟，尖着嗓子高嚷道：“四少爷……四少爷你醒醒啊！”
他踉跄着走进厅里，高大颀长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庞大暗影，环顾一眼在场的大小丫环们，最后却把目光停在赖婆婆身上，“奇特，甚么时候怡红院换了新的鸨母，这么丑也不怕吓跑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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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们这有人建议高烧来了，如果过了病气给主子们可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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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妈妈看清楚他的醉态，反而松了口气，连口气也驯良起来，涓滴不跟他计算，“四少爷醉了，来两小我扶他归去。”
她谨慎翼翼的察看院内，肯定无人后从后巷出去，到了隔壁十字路口，有一家破木马车在策应。
“老奴我也奉侍了这府里三代人――其他哥儿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师气度，从没见过四少爷如许的！”
他身着蝙蝠纹厚缎长衣，四寸暗金丝线掐边，外头罩着一件银貂袍子，大抵是喝得醉了，胸怀也解开三分。
初兰吃紧赶到大厨房，却不料秦妈妈没在柴炭房，而是去了前边大堂。初兰看到她时，她正站在生猪去毛的沸水盆边，对着一个蓝衣粉褂的丫环说着甚么。
“十二娘，我们来了。”
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但一旁的那十五六岁的少女已经听得逼真，她娇呼一声，“甚么，这位小古姐姐发了高烧？！”
“妈妈！”
是谁这么大胆？
四少爷广晟醉眼昏黄的笑道，虽是酒气熏人，胡言乱语，那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还是让在场大部分丫环都脸红心跳，春意暗漾。
即便是在如此诡异生硬的氛围下，仍有人压抑不住的低笑出声。
这里住的都是些粗工，连进内院的资格也无，另有外院杂役的妻小、大哥体衰的老仆、犯了错被放出去的男女长幼都混居在此，每日里热烈是热烈了，污糟烦心的事也很多。
她冷哼了一声，回身就要走，看那气呼呼的架式，明显是要归去告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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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咕咚一声又要跪下，一旁那小丫环上前搀起，笑着软语安慰道：“这位是初兰姐姐吧，我新来乍到也不会说话，但想着初兰姐必定比我懂事识大抵――您就别给秦妈妈出困难，还是从速挪人吧！”
这话酸溜溜却带着对劲，跟着昂扬大嗓门而来的那妇人腰缠紫绸帕子，头上明晃晃一只大银簪，面若银盘，眼睛固然生得凶些，但也剩有几分凶暴的美丽。
车厢里有男有女，目光有信赖也有思疑。小古微微一笑道：“明天，就是刑部杨演大人的归西之日。”
初兰扶着小古回到下房，还是不放心，要替她在棍伤的部位擦药，却被小古回绝了，“我没事！”
她摸索着，在伤口红肿处涂上秘药，随即又吞下另一颗药丸，统统都安妥了这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