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个桀骜不驯又能肇事的儿子,沈源眼角眉梢都出现腻烦仇恨的神采,“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这个孽障的性命!”
纪纲暴露一丝嘲笑,而广晟也凝神看去——只见步队最前端,火把的光芒耀亮了整条长街,旗号飞舞之间,如林的雪亮刀枪兵器闪着寒光,无数骑着战马身着甲胄的身影飞速而来,鲜红大氅在火光与雷电映照下惊心动魄!
说完就要让人去看,沈源倒是被这“五六天前”惊了一下,沉吟半晌道:“如果他返来了,立即让他来见我。”
王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广晟,略一思考,有些不肯定的说道:“听那边的下人提及,五六天前清算了一些衣物分开,不知现在是否到家了。”
纪纲淡然说道,即便面对危境,他的眼里仍然不见半点错愕和焦炙。
这话调子极低,身边的王氏却恰好闻声了,神采变幻之下,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好。
就在此时,长街之上俄然传来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一大队兵马轰然奔驰而来,铁甲碰撞的声响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刺的马靴敲打着辔鞍叮当作响,短促有力如同潇潇雨点响在人的心头!
来人一身银蓝色宝相花道袍,长发随便披垂在乌黑衣衿上,眼角细纹明示春秋与风霜,却更显他清俊泰然的气度。
言语之间,对如瑶非常腻烦,对老婆却多有偏袒。
纪纲眯起眼,对本身的宿命早已看破,心中不起半点波澜,“你所等候的圣意赦免,毕竟是不会来了,我们身为凡人,只能靠本身的力量,背墙一战!”
四周变得非常沉寂,无尽苍穹当中,他仿佛能够听到本身的心跳声。
广晟站在瞭楼的二层向下凝睇,只感觉夜色好像无尽的浓墨深渊,如雾如幻的将统统埋没,只剩下卫兵身上的甲胄,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铁光。
而在长街两端的别的几个衙门倒是空无一人沉寂无声,连日夜看管的兵士也不见人影。
而整座金陵城也被这无尽的暗色雾霾覆盖,那些远远近近的灯光,本来好像明珠宝毓般灿烂,此时却也变得寥远微渺,难以捉摸。
纪纲仍然笑得温文,黑瞳当中倒是闪过一道光芒,对着广晟道:“我深知圣上的本性——他不会让我这么简朴就一刀毙命,必然要擒下活人后凌迟正法,再玩一次杀鸡儆猴。”
此时拿出这药来,沈源想起当年,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却发觉怀中的老婆微微颤抖,倒是闷声哭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天意便是圣心,而圣心向来是莫测难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