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晟沉默了，不是他不想对李谦用刑，而是这刑压根儿就没法上------国朝虐待有功名在身的士人，如果李谦只是个小小的秀才还好说，他这堂堂的臬司主官，只需一纸行文递到学政衙门，便可夺了他的功名，照打不误。
“猖獗！你这是在指责本宪是非不分，倒置吵嘴么？”
“猖獗！公堂之上，岂容你这目无国法之人放肆？”陶晟这回也是动了真怒，惊堂木拍得不成谓不重，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略显分量不敷，很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真当本宪这堂上三木满是安排不成？”
“不认！”李谦的答复言简意赅，连那些多余的词汇都全给省去了，他和这位臬台已经没啥话好说了。
被告李谦，一怒之下便顶撞主审之官，直呼其名，这一幕也实在让在场的统统人都惊掉了下巴------放眼全部浙江，怕是还没有哪个进士，敢如他这般当堂言语冲撞按司主官的。这位年青的进士该是多么的派头，才气摆出这要和臬台大人死磕到底的架式？
话音落下，陶晟的瞳孔刹时张大，看着李谦满脸的不成置信。
“那就先从压良为贱一条提及吧。”清了清嗓子，李谦问道：“不知大人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契书可不但一份？”
李谦心说这倒是小罪了，当即便点头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能够提出------”话音一顿，李谦目光微凝，看着陶晟一字一顿道：“临时再找来三名稳婆，考证傻妞是否已被破了身？”
合座哗然，任谁都不会想到，李谦竟然还特地留有这么一手------而陶晟，对此只略微感到有些讶然，随即又规复了原有的平静神采。
“如何样？陶大人莫不是感觉，这两份书契也是我捏造的？”李谦目光中尽是笑意，嘲弄了他一句，接着又正色道：“说完了第一条，我们便再来讲说这第二条吧！”
李谦向他卖了个关子，随后便慢悠悠地探手入怀，取出了提早装在前襟内的两份契书来，双手奉上道：“实在统共有三份！大人可要看清楚了，这可不是卖身契中的卖为义女，而是有桃李村张氏族长见证的过房为李野生女，此中一份便是张家属长亲身所立，另一份，则是家父同意收傻妞为养女的文契。”
谁让他曾以一诗挫败过江西文人，为浙江士林挣回了颜面呢？
“岂敢岂敢------”李谦笑着拱拱手道：“大人明察秋毫，明镜高悬，又哪是平常宵小之辈能等闲蒙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