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午,客人多了一些,四人酩酊酣醉,全不在乎,仍在不断抱怨。
赖望喜细心对准,扣动扳机,对准百步以外的标靶放了一铳,声音挺响,铳口的火焰也比平时更狠恶些,准头却极差,标靶纹丝未动,四周的一株老树回声掉下一根枯枝。
“并且是他们非要看,不是我们啊。”邓海升也是愤激不平。
其他工匠多数没表情喝酒,客气几句纷繁告别,只要两人情愿跟从,他们是驰名的酒鬼,只想喝酒,偶然安慰任何人。
彭监厂监的是盔甲厂,气犹未平,深思半晌,冷冷地说:“再试一次,老赖,这都是看在你过世老爹的面子上。”
赖望喜呆若木鸡,乃至忘了送行,等他想起来,人已经走出大门,他还想追上去,工匠邓海升上前拦住,劝道:“算了,追也无益。”
“真不明白,他干吗回京呢?”邓海升对胡桂扬印象不错,“换成我,宁肯流落江湖,也不返来送命。”
“只需求一杆新铳,更健壮一些……”赖望喜喃喃道。
祝胡桂扬早死早脱生的工匠扑通掉在地上,被火伴搀扶,却如何也站不起来。
胡桂扬探身看去,笑道:“别惊骇,只要能造出更好的新铳,能够将功折罪。来,大师喝酒,这顿我请。”
官吏转成分开,固然是直接下属,他对这些人的事情却向来没上心过。
“酒后讲错,万望恕罪。胡校尉,你……没事吧?”
“越安逸越好。”胡桂扬起家,“不管我有多闲,诸位建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并且是大功。”
“药是我们亲手做出来的,能没看到吗?”邓海升摇点头,“但是没用,上面底子不懂这些,他们只想看到百步穿杨,不在乎是药好、铳好,还是人好。”
“胡桂扬把我害惨啦。”赖望喜流出两行清泪。
站在柜台边上喝酒的一名客人俄然回身走到桌前,“你们想发财能够,干吗祝我早死呢?”
“不利呗,小时候不会说话,没人搀扶,长大以后认寄父,寄父死了,找背景,背景倒了,招个儿子,恰好体弱多病,从小到大,事事都要我操心。”赖望喜越想越气闷,一个劲儿的灌酒。
“没罚,还赏我很多东西。对了,我是新任监厂,专门监督你们制铳造药。”
“没事,挺好。”胡桂扬摸摸脸上的青肿,“童丰比我还惨。”
“胡校尉……来多久了?”赖望喜心中忐忑。
“胡、胡校尉。”赖望喜的脸像是开了一家染料铺子。
工匠多是世袭,归去以后不过就是重操旧业,遵循祖法持续做下去。
“是试药,不是试铳。”直到下属没影了,赖望喜才敢小声辩白。
一名官吏大步流星走来,世人全都闭嘴。
饶是如此,他的半边脸还是被熏成玄色,透出丝丝血迹。
彭监厂神采更加丢脸,也不说话,起家就走,官吏与侍从仓猝跟上。
三人身后还站着二十来人,一半是侍从,一半是工匠。
其别人都去清算东西,赖望喜站在原地不动,邓海升走出几步又转返来,“没体例,别人是朝中有人好仕进,我们是厂中无人难做药。我归去接着做爆仗,你归去持续当教头,今后常来常往,大师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