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豺狼之亟驱，风云愤恚；矢鹰鹯之必逐，日月光亮。郿坞丰盈，应有然脐之祸；渐台高拥，难逃切舌之灾。
左良玉忽又展开眼睛，摆了摆手。
他缓了口气，推开左梦庚和黄澍，挣扎着站起来。然后站稳身材，往北朝着北都城的方向了望而去……
黄澍道：“大帅尽可放心。三十六营大将俱已盟誓，出师的名号定为“清君侧、除奸臣、定储位。”
左良玉正待唤亲兵出去探听。俄然儿子左梦庚与监军黄澍仓促走入帐内。
左梦庚一见到他就道：“父帅，帐外诸将都说天子伤害忠良，毒害太子，欲起兵清君侧。”
黄澍暗喜，赶快从袖内取出一张纸递上道：“大帅，请看！”
左良玉此时正躺在军帐中，他已卧病多日了。此时的他，得知了南都的变故后，苦衷重重。
马士英蛮獠无知，贪狠悖义。挟异报酬奇货，私嫪毒以种奸；欺蛤蟆之不闻，恣鹿马以肆意。不难屠灭皇宗，遂敢刑戮太子。效胡溁之名访肮脏，既不使之遯于荒漠；踵钱宁之即讯大千，又不容其毙于深宫。
俄然，帐外喧闹了起来。
群小罗织，比燕啄罢了深；中犴幽囚，视雀探而更惨。李沾威拷，何如崔季舒拳殴；王铎喝招，有甚朱友恭塞谤！岂先帝不敷复留种，既沉其弟，又灭其兄；将小朝自有一番人，既削其臣，并翦其主。嗟乎！
左梦庚催促道：“父帅，起兵吧！兵贵神速，等朝廷集结好诸镇雄师就晚了！何况诸将皆欲起兵，也许能一劳定天下，除奸臣，定储位，则大明江山之幸。快，众将在帐外候着哩！”
左良玉当初参军辽东，开罪论死，为时任总督的东林党人侯恂所救，并一手汲引。由士卒擢为副将。再奉诏入内与流贼作战，以功升总兵，授平贼将军，封宁南伯。新皇即位后晋为侯爵。黄澍被传旨命逮时，左良玉将他庇护在营中，抗旨不遵；顾杲、陈贞慧、御史左光先的两个侄子左国柱、左国棅等人也因“顺案”和“谋反案”前来投奔他——他的营中集合了很多东林复社的案犯。颠末这些人一番鼓励，左良玉的部将也大多对朝政不满。
黄澍见此，趁机上前道：“大帅，起兵吧。与其坐而待毙，不如起兵，何况东南为富庶之地，我军东下，不愁粮草贫乏。”
左梦庚忙上前替他捶背。
黄澍孔殷隧道：“大帅，自古胜者贵爵败者寇，史乘向来为胜者而写。春秋赵简子兴晋阳之甲，灭中行氏。千古以来，有谁说他？何况我等出师的名号只是清君侧，除奸臣，岂同谋反？”
难怪那些军阀和流贼都喜好劫掠了，本身辛苦运营不但费时吃力，前期收益还少，远不如劫掠来钱快，来钱多！
三十六营大将，一个个就跪在他的面前。他们当中有高有矮有俊有丑；有的是跟随他多年出世入死的亲信爱将，也有的是来自闯营的降将；既有驰骋疆场老当益壮的老将，也有智勇双全厥后居上的青年将领……
安金藏之不作，丙定侯之已亡！附会成群，谁敢曰“吾君之子”？依违欲了，咸称曰“的系别人”。临江之当乱虎，是可忍也！孑舆之遇蟒毒，尚何言哉！
十一月二旬日，湖广武昌，左镇驻地。
左良玉低头沉吟，半晌不语。
他因一时过于冲动，不由得一阵狠恶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