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叮咛陈课,“通令全军,速至黄华河南岸安营。明日卯时埋锅造饭,辰时渡河。”
“或当安身桂南,囤聚粮草,陈兵于浔江一线拒敌,以缓缓图之为上……”
“部属遵令!”
丁魁楚闻言畅怀大笑,又挖苦钟鸣远一番,言其畏陈王如虎,还不如一个岑溪文官。
“胡涂!”丁魁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斥道,“吾以桂王乃正朔为名起兵,若失桂王于梧州,吾将师出知名,众叛亲离不远矣。
他当下松了口气,心中不由自嘲过于疑神疑鬼了些,便拨马返回军中。
钟鸣远心中长叹一声,只得拱手应道:“末将服从。”又躬身退去。
钟鸣远虽受了叱骂,但还是不时谨慎。此次却不敢轰动丁魁楚,只亲率亲信赶在前面探查,就见大山顶的出山口西侧是一片稀少杨树林,东侧则是一道缓坡,中间有二里多宽的坦途。
一旁陈课却有些迷惑道:“陈王近在梧州,怎未分兵劫我辎重?”
钟鸣远又亲身驱马头前探路,就见此处两侧雄峰数百仞高,中间仅一条十多丈宽的巷子,恰是兵家凶恶之地。
丁魁楚抚须笑道:“却也未出我料想以外。陈王不过四五千人马,用于围城尚捉襟见肘,吝于分兵它处不敷为奇。亦或他探马草率,寻我后队辎重不得,便自拜别耳。”
他又厉声接道:“眼下梧州初变,合法趁各地还未及反应之际,以我数倍敌军之兵力,携推山平渊之势解梧州之围,复拥桂王即位,颁诏湖广、云南勤王,大事方可为继。
丁魁楚恨不能插翅飞回梧州,却在此担搁好久,怒而当众痛斥钟鸣远,“莫觉得普天下就你知兵!黄华河加大山顶两处,被你迟延我雄师一日路程,若梧州是以有失,吾定斩你祭旗!”
丁魁楚闻言大喜――“赋税器具无分毫丧失”,也就是说,那十二门佛郎机人送来的重炮还在。有了这些大炮,与陈王的决斗又多了几分胜算。
渡口和山口两处极适于埋伏之地皆未见敌军,眼下地形当不会有异,便是真要在此设伏,这阵势宽平,本身大队人马也能安闲进退,便是两侧亦无不成通行之处。
话刚出口,他就觉胸口一阵气结。不久前他便被陈王以各种假象蒙骗,老诚恳实地率军分开梧州南下,乃至路上连辎重都不要了。哪料陈王这厮竟又俄然去包抄了梧州,搞得本身只能狼狈掉头折回。
直忙活了大半日,探马连续回报,皆言此处尽是荒山,并未见一兵一卒埋伏于此。
这一来一回间尽是急行军,待回到梧州,却正被陈王以逸待劳。
钟鸣远忙上前扣问是否在四周碰到可疑兵马,岑溪知县只朝丁魁楚深揖一拜,朗声道:“督堂天军所至,宵小避之不及,何有兵马敢来送命?”
忽有前队马队奔驰中军来报,说卖力鉴戒的探马碰到了昨夜刚度过黄华河的辎重步队,连日来未见陈王兵马呈现,辎重赋税器具无分毫丧失。
这钟鸣远乃是苏聘的岳父。他半子之前率两万粤军主力,在福京不到半日即被全歼,眼下丁魁楚欲劳师北上,恐更难取胜。
又行一日,待丁氏主力过了大山顶,面前已是一马平地,至梧州之前再无险要阵势,他更是连番催促雄师急进。
恰钟鸣远运粮草而来,见河边兵马行列拥堵,争相上船,忙又赶去丁魁楚帐中,急道:“督堂大人,抢先遣小队于对岸设防,再使雄师整队过河,谨防敌击我于半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