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同道合的老朋友面前,智及方丈也展露他的本心,调侃笑道:“皇上是建国天子,一代霸主,这些儒林中人妄图分权,限定君权,皇上岂能如了他们的意?此次借着‘五星紊度,日月相刑’的天象进犯朝政,逼皇上让步罢了。”
徐妙仪不想在这两只老狐狸面前失态,以长辈礼问候了几句,便告别分开。
恰是徐妙仪。
明天晚餐有下落了,徐妙仪将素包子扔进身后的药篓里,“你这小子脑筋矫捷,有前程,苟繁华,勿相忘啊。”
是以在明初宦海,儒释道三家争鸣。作为道家和释家的魁首人物,袁珙和智及禅师都老了,但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在政治上有一席之地,总不能因徐妙仪一人,而断了门生们的出息。
唯有朱元璋当过和尚,信奉佛教,对佛道等宗教比较宽大,以是智及禅师和袁珙与朱元璋来往最为密切,他们都见过朱元璋的亲信大将谢再兴,对当年谋反案也有所体味。
徐妙仪虚指着方丈禅房的方向,低声道:“不要妄自陋劣,之前袁珙和智及年青时,也只想混饭吃呢,现在都是赫赫驰名的大人物了。”
袁珙和智及方丈一道一僧联袂登上了龙兴寺五层佛塔最顶端,这里也是山脉的最岑岭,视野开阔,是绝佳的观星之地。
一群老狐狸!看来明天从他们嘴里挖不出甚么来了。
智及方丈说道:“寺里有锦衣卫暗探,我必须保持态度。这里没有外人,锦衣卫的眼线也盯梢不到,有甚么话就直说吧,我就不信你云游到这穷乡僻壤,只是为了看望我这个老不死的朋友。”
徐妙仪背着药篓往田处所向而去,夜幕降至,七彩夺目的云霞和夜晚深蓝的天空在西边天涯间泾渭清楚,云霞里另有落日的余晖,而深蓝的天涯已经呈现繁星点点了。
昨晚下了暴雨,门路泥泞不堪,男人干脆光着脚,冰冷的淤泥漫过脚踝,行走时哭泣作响,泥水乃至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徐妙仪心中模糊有些绝望,不过转念一想,本来也没筹算在穷乡僻壤碰到袁珙这类世外高人,而智及方丈混到国师的职位,必定一心向着洪武帝,这两人装聋作哑,也没甚么不测的。
袁珙看着天涯垂垂了然的星象奥秘一笑,“这个一定。”
智及方丈不解,“和皇上的罪己诏无关?你的意义是?”
徐妙仪问起外公谢再兴,两人都是将近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了,当然不会直接答复,毕竟洪武帝即位以后用人不拘一格,重用佛门和玄门中人,很多有才调的和尚羽士都当了官,成为一方大员,并且做出了政绩,这在前面统统朝代都未曾有过,儒释道三家模糊间有分庭抗议之势。
袁珙盯着西边即将全面升起的星图,“从客岁开端,星象就频频非常。仲春岁星逆行入太微,三月荧惑犯井,四月荧惑犯鬼,蒲月太皇犯毕,又有大如弹丸的红色客星止于天仓,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入了紫薇垣!”
袁珙也点头说道:“是啊,皇上圣明,不成能放过在眼皮底下做手脚的奸臣。”
朱元璋绝对不平从儒林的法则,这天下事朕的,朕制定法则,你们要么忍,要么滚。他是个强势的帝王,不肯惯着这些读书人狷介的弊端,你们不出来当官,那朕就重用有才学的和尚羽士们,并且方外中人没有牵挂,没有儒林那些盘根错节的师门、同亲、联婚等干系,一心尽忠朝廷,造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