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翻开包裹，将琴谨慎翼翼地放在案上，低头冷静看着琴，一动未动。陈耳有些不耐烦起来，正欲出声，我扫了他一眼，他当即收敛了神采。半晌后，李延年才双手缓缓举起。
李延年抢先而行，一个端倪和他三四分相像，但少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粗暴的少年随在他身后，他身边的女子――
我笑道：“能不能收留，要看你的琴艺。你先弹一曲吧！陈耳，给他找具好琴。”
我朝她咧嘴笑了笑，没有搭她的话茬儿，自顾上车拜别。
红姑倒抽一口寒气，失态地“啊”了一声。我不由深深地感喟了一声，满心赞叹，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她已经不能只用斑斓来描述，本来天下真有一种美能够让人忘俗，即便星斗为她坠落，日月因她无光，我也不会感觉奇特。
一身素衣，身材高挑，行走间充满了一种跳舞般的文雅，身形偏于薄弱，但跟着她步子轻巧舞动的袍袖将薄弱化成了超脱。
长安城和西域很分歧，这里的视野向前望时，总会有隔绝，连缀的屋子，矗立的墙壁，而在草原大漠，老是一眼便能够看到天与地相接处。不过，此时我坐在屋顶上，昂首看着的天空是一样的，都是广漠无垠。
我道：“李徒弟能够领弟、妹先来看一看，相互筹议后再作决定。如果不肯意住，我也能够命人帮你们在长安城另租屋子。今每天气还不算晚，李徒弟归去带弟、妹来看屋子还来得及。”
九爷盯着我微微愣了一瞬，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些都是欢愉的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圆月，举起笛子又吹了起来。
我命仆妇清算打扫屋子，又命婢女去叫红姑。红姑仓促赶来道：“正在看歌舞，你人如何就不见了？如何打扫起屋子来？谁要来住？”
我等她哭声渐小时，说道：“红姑六岁时，父母为了给她哥哥讨媳妇就把她卖了，我连父母是谁都不晓得，这园子里有哪个姐妹不是如此？你好歹还被父母庇护了多年。我们都只能靠本身，你也要学会凡事本身为本身筹算。你的卖身契，我既然给了你，你就是自在身，你今后只要替本身寻到更好的去处，随时能够走。但你在园子里一天，就必须遵循一天园子的端方。”
她文雅地摘上面纱：“我叫李妍。”
我向她欠身一笑，她道：“家兄琴艺虽出众，可毕竟初到长安城，还不值得坊主如此。”她的声音没有普通女孩子的清脆动听，而是降落沉的，略带沙哑，让人须凝神谛听，才气抓住，可你一凝神，又会感觉这声音仿佛黑夜里有人贴着你的耳朵低语，如有若无地搔着你的心。
我笑起来：“今后该我被人恨了。”
红姑猜疑地看着我：“究竟甚么人竟然值得你在这里一向等，明天见不是一样吗？”
我转头道：“等你见了，就明白了。对了，叫人给石府带个话，说我本日恐怕赶不归去了。”
红姑笑道：“错了，你会让她们爱护你，怕你，但不会恨你，因为你不勉强她们做事，你给了她们挑选，而我之前只会逼迫她们。现在看了你行事，才晓得要达到目标，逼迫是最下乘的手腕。”
李延年琴声起时，我竟然感觉本身仿佛置身于春意盎然的娟秀山川间，我固然对琴曲晓得得未几，可这类几近能够说是绝世的好还是一耳就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