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低声问：“他的箭术很高超吗？这几个家伙如何看我的目光和看死鱼一样？”
如此活泼新奇的比试体例的确比对着箭靶比试刺激风趣，上千个围观的人竟然一丝声音未发，都屏息静气地盯着远处策马驰骋的两人，偌大的草原只闻马蹄“嘚嘚”的声音和大雁的哀鸣。
世人蓦地大呼，只是有人喜，有人倒是伤。
我笑而未语。怕，如何不怕呢？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即便怕也要做。
体贴则乱，论目力只怕在场的人难有比我好的，可我此时竟然完整不晓得霍去病究竟射落了几只，侧头看向目达朵，她也是一脸懊丧，摇点头：“数不过来，我早就乱了，早晓得只数单的就好了。”
伊稚斜身边的侍卫和目达朵都齐齐惊呼了一声，街上的匈奴人更是个个不解地看看伊稚斜，再看看霍去病。
伊稚斜的箭术和骑术都是匈奴中数一数二的，我虽想到他或许会对霍去病留意，但毕竟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最多也就是派身边技艺最好的侍卫比试，没推测他竟然和霍去病一样，都是不按棋理走棋的人，此番真正要存亡难料了。但握着我手的人是霍去病，即便存亡难料，他又岂会撤退？
几百人拥堵在街道上，本来七嘴八舌，纷繁扰扰，此时被霍去病气势所震，突然一片温馨。
过了一瞬，围聚在外的汉人轰然喝采，一改刚才缩肩弯背、恨不得躲到地缝中的模样，此时个个都挺直了腰杆，意气飞扬地看向匈奴人，真正有了大汉民族的模样。
捡雁子的人低着头上前回禀：“白羽箭射死二十二只，黑羽箭射死二十三只。”
我本来还一向焦急地看看伊稚斜，又看看霍去病，内心默念着，快点儿，再快点儿。此时忽地放松下来，既然情意已定，又何必仓促？遂再不看伊稚斜一眼，只盯着霍去病，不去管是他跑得快，还是大雁飞得快，只埋头赏识他顿时的身姿，挽弓的姿势，一点一滴细心地刻进心中。
霍去病哈哈大笑起来：“承蒙你看得起鄙人，不过对不住，我是汉人，这天下我只做汉人想做的事。若输了，还是把脑袋给你吧！”
我笑道：“那也没体例，只能追着你到地下去了。”霍去病呆了一下，毫不避讳世人，伸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回握住他，两人相视而笑。
我含笑着，安然地回视着他。没有躲避，没有惊骇，没有恨怨，有的只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安静，像对一个陌生人无礼谛视的客气回视。
霍去病悄悄“哦”了一声，淡然地走着。
天空中，一群大雁远远飞来，伊稚斜让正在设置靶子的人停下，笑指了指天上：“不如我们就以天上的这群大雁定胜负，半炷香的时候，多者得胜。”霍去病笑抱抱拳，点头同意。
目达朵站在我身侧，眼睛望着火线，轻声说：“姐姐，本来长安街道上的那一夜我们早已相逢，单的武功你很清楚，姐姐，你不怕吗？他也是个怪人，看得出他极喜好姐姐，此去存亡难料，可他竟然看都不再看你一眼。”
铁牛木牵了匹马过来，顿时挂着弓箭，霍去病拿起弓箭试用了一番，牵着缰绳看向我，我笑着说：“我在这里等着你。”
陈礼吃紧道：“他若输了，我们必然报歉。”
一旁的目达朵严峻得身子打战。好一会儿后，伊稚斜眼中闪过绝望，仿佛另有些哀痛，微摇了下头，再未多言，回身抢先而行，几个侍卫忙仓促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