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恩天然推让,不肯受此反敬,两边一番互推后,赵德芳笑道:“那这一杯,让我们一起敬雯儿女人吧,共敬方才一曲仙音”。
那帮众微微一哂道:“那倒不是,他哪是杨方甚么岳丈,据那几个被抓的家伙供述,杨方前段时候逛窑子时,看中了一个窑姐,便将她弄了出来,养作外室罢了,那老头儿便是这窑姐的老爹。他倒也真会往本身老脸上贴金,打着杨方老丈人的灯号,到处为非作歹”。
长乐坊外邻近街道的茶肆里,一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一名白袍文士正席地昭穆而坐。另有一名貌美的女子,跪坐在案几前,为二人细心地分茶。分茶,是此时一门极其高雅的技艺,它通过茶末与沸水之间的交合,在茶具中闪现五花八门的茶纹,构成各种物象,花鸟虫鱼,不一而足,无不唯妙惟肖,却又斯须散灭,如梦似幻。
配房门被悄悄推开,一个恶形恶状的老头、一个彪形大汉,一起迈步走了出去,不是那肇事的老头儿与那麻三,又还能是谁。本来他们从长乐坊逃出来后,兜了几个圈子,好不轻易才抛弃了追杀他们的鳌头帮的打手,然后才转到其间茶坊。
不一会儿,房角便传来一阵婉转动听的琵琶声,似泉水叮咚,又如鸣佩环,令民气旷神怡。一曲毕,让人殊感意犹未尽,赵德芳不由感慨道:“此曲真担得上杜少陵在《赠花卿》中所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次闻’”。
“是,帮主”,帮众领命退下。
“哦”,严恩面色稍稍和缓了一点,“固然如此,但还是叫弟兄们防着点扬子帮那边吧”。
严恩面色略带不豫地说道:“如此说来,那老头真是杨方的岳丈?”杨方,便是那扬子帮帮主的名讳。严恩倒没想到,这几个肇事的家伙,还真是扬子帮的人。如此一来,方才那几人在长乐坊的肇事,就不简简朴单是一起偶尔事件了,它牵涉到两个帮派的权势分别。
劲装男人看了看闭目回味唇齿茶香的白袍文士,那文士并不睁眼,但仿佛晓得对方在看他似的,微微点头,劲装男人便立即转畴昔叮咛道:“快让他们出去”。
几巡酒、几首曲下来,严恩、赵德芳、种师成倒也有几分熟络了起来,赵德芳、种师成对这个爽落的江湖男人都很有好感,雅间里说话的氛围,也越来越轻松、舒畅。就在此时,一名帮众悄悄敲开了雅间的门,走到了严恩前,仿佛有话要说。
“说吧,这儿没有外人”,严恩看到他那踌躇的神态,晓得他是在纠结是否能够当着赵、种二人的面呈报事情。并且,赵德芳已有借端起家躲避的意义,严恩当即如是说道,消弭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当然,他也不成能真的在赵、种二人前谈起帮中奥妙,毕竟他方才结识二人不久,之以是能够如此落落风雅,也是因为大略猜到此名帮众是来回禀查问楼下那几名肇事者的动静罢了,不会有甚么奥妙、不成为外人道也的大事,如果真有大事,帮众也不会傻到,叫他说,就真的当着别人的面,一股脑地全倒出来。
白袍文士明显亦是此道妙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女子演出着分茶的技艺,待茶纹散灭,才依依不舍地举起茶碗,细细喝茶。一碗饮尽,犹觉齿颊留香,非常享用。那劲装的中年男人则明显没有此等表情,如豪饮水般将茶水灌入肚中,面露焦耐不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