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其克”就是女真语“叔叔”。此时的完颜部还未离开原始社会军事民主的巢窠,也没立下甚么端方。阿骨打固然贵为都勃极烈,父老还是直呼其名,就是个家属圈子吧。
粘罕留了十人在城外看马,由一名蒲撵带队。粘罕此举,倒也不是为了留条后路,只是担忧战马乱纷繁地闹出响动罢了。轰隆声响起时,全城骚动捉粘罕,留守城外的十人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
“粘罕,我杀你如屠狗尔!”阿布卡赫赫笑了,“兀术再三求我,我才见你一面。没想到你这么没种,这么不识汲引。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买你的人已经来了,就是不晓得你在女真人眼里,能值几个钱。”
“阿玛,越里吉或可伐,但阿布卡赫赫毫不成侮!”斡离不侍立在阿骨打的另一侧,闻言赶紧急赤白咧地劝谏。斡离不身材瘦长,略嫌肥胖,在女真人当中,算是比较特别的了。
斡离不第三次苦笑点头,这些人,真的是粘罕所属的精锐铁骑吗?这才一个早晨……
“要杀要剐随你!完颜部的事情,不必外人掺杂!”随后是粘罕的答复,多少有点梗着脖子吧,说得倒也算是硬气。
“斡离不来啦,上炕坐!”阿布卡赫赫号召了一声,就如同见了老朋友。
阿骨打的眉毛很密实,从两眼之间斜向上扬,直飞入鬓角。眼睛颀长似眯,让人想起关公不睁眼。鹰钩鼻子,两撇胡子,下巴特别的厚重。
兀术靠在炕沿上,阿布卡赫赫端坐炕头,沃淩歪在阿布卡赫赫身上看书。
斡离不踏着木板收支院内。院子里架了大个的陶罐,正热气腾腾地煮着马肉。这马肉是那里来的,斡离不也明白了,摔死的战马呗!阿布卡赫赫还真是不亏损……
进入府邸大门,斡离不再次苦笑点头。好大一个坑啊!坑里挨挨挤挤的,满是光额头大辫子。一个个灰头土脸,蓬葆垢面,或蹲或坐,狼狈不堪。不消说,盔甲全都被扒掉了,正在内里分着呢!
“多谢阿布卡赫赫!”斡离不在兀术身边站定。看来阿布卡赫赫的大炕,还真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
阿骨打对斡离不的劝谏未知可否,反而沉吟起来,“大金当立,天佑女真……”
未久,一彪马队策马出城,大喊着“粘罕已被活捉,上马投降者不死!”
为首的蒲撵惶恐失措,只带了三人落荒而逃,三百余匹战马无缺地落入了阿布卡赫赫的口袋。那蒲撵筹办冒死逃回阿勒楚喀报信,途中刚好遇见了阿骨打的雄师……
“粘罕一勇之夫,误中奸计罢了。本日不除此子,异日必成大金后患!阿聚散懑愿率八百铁骑,一举破城!”阿聚散懑犹在对峙,固然下认识天时用了“此子”传来的“大金”。
阿骨打倒是摇了点头,缓缓地说道,“额其克,我们在此担搁已久。我们能看到城内,城内也能看到我们吧?呵呵,阿布卡赫赫倒是一向没有任何行动。不管是何奸计,不敷两百人马活捉四百不足,这总不是假的吧?此人不成小觑,额其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阿聚散懑是乌古乃第八子,也就是阿骨打的亲叔叔,年纪却比阿骨打还小了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