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澈晓得,这是将士对他的称谢和拜托,有些时候不消言语已经赛过了千言万语!
跟着这一声令下,捶地大哭的人一骨碌翻身爬起,擦去脸上的泪痕,拍打身上的泥土,又站得像标枪一样直!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马怀忠承诺一声,向马腹踢了一脚,骑着马儿分开,不消半晌,汪澈听到他大声叮咛:“汪大人有令,今晚在驿站修整,明日一早再回临安。大师打起精力,很快就会有热汤食了!”
每一个将士按下指模后,都会右手握拳在胸膛重重一击,然后深深地向他俯身见礼,随即默不出声地走开。
汪澈压住满肚子火气,立即让车驾掉头往城外的虎帐而去,他倒要看看,这些岳家军的兵将们能拿出甚么样的货品,让他这位大宋都城来的“天使”替他们争夺更多的好处,或者说汪澈压根就不信赖这些老兵卒能有甚么打动他的处所。
“算了吧。赶了这么多天路,将士们也辛苦了,就在驿站修整一天,明日再回临安。”
车声辚辚,汪澈的思路又飞回了巡查岳飞旧部的日子。
汪澈一只手支在车内小几上,另一只手拿着最新的一期邸报,上面一则动静引发了他的重视,这则动静是关于濮王的,说贰心伤爱子之死,呕血不止,天子已三遣太医前去绍兴为濮王调节,“皆不见效。”天子回想老濮王的贤德,欲接濮王前去临安治病如此。
汪澈将擦脸的布巾扔进洗脸的铜盆,忍不住嘲笑:“一刻都等不及,要跟本官提前提来了!”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他晓得如果不让岳家军将士把积藏的委曲宣泄出来,一旦十万岳家军将士闹腾起来,那将是大宋朝不成接受之重!
汪澈到了鄂州,还来不及修整,岳家军的将领们纷繁前来敦请他这位“天使”移驾虎帐,替圣上校阅全军。
号令全军的将领随即回身在汪澈面前“嗵”地跪倒:“请汪大人替岳帅申冤,我等愿效死力!”
他没法设想一支主帅父子皆以谋反罪被杀的军队,颠末端十八年的磋磨会出错成甚么模样?他乃至猜测这封打着替故帅申冤的“万人血书”包藏着的多数是大头兵们向朝廷要钱要粮的私心罢了。
“大人,此地间隔临安另有三十里地。前面十里有座官驿,不知大人是本日就赶回临安,还是在驿站内修整一晚再赶路?末将好命人安排。”
那些仍然在抽泣的人死命咬紧腮帮,颊上的肌肉如同蚯蚓普通凸出,生生将眼泪憋回肚中!
汪澈走出马车,站在车门火线,向兵士挥手请安,跟着马车的前行,一列列的兵士主动回身面向门路中心,再次以军中的礼节向汪澈请安,跟着马车的前行,两旁的兵士就像随风起伏的麦浪。
鄂州将士的万人血书呈到天子案头,次日,汪澈奉旨出临安。
奉旨出临安之前汪澈还相称光荣,现在的临安城风起云涌,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了局。历朝历代争储的戏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向来没有两面奉迎之说,赵宋皇室的皇位传承一贯安稳,没想到大半江山都没有了,反而有人出面争皇位了。
台下那些铁铸的面庞终究崩溃,化作一张张嚎啕的浅显面孔。汪澈看到,很多老卒掩面痛哭,更有甚者倒在地上,一边捶地大哭,一边大声数落:“老天开眼了,岳帅你闻声了吗?老天开眼了,您的委曲终究到了洗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