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话的是张四九，他抱着一堆卷轴过来堆在柜台上，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写满名字的名单递给吴扬。
张四九一边说一边察看着吴扬的脸上的神采。
“是，掌印！”
须知世人极重阴司，推许的是“入土为安”“人死为大”，生前有再多的恩仇，跟着黄土落下也该烟消云散。衙门里的仵作之所觉得称为“贱业”，就是因为他们固然是为了帮忙官府破案，但验看尸身本身即被世人以为是对死者的不尊敬！
吴扬再有城府，到底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儿，听范曾如此一说，贰心中那股烦恶之气才消下去。
对于那些千方百计想替他洗清臭名的人，赵构没有涓滴的感激，反而称其为“无知之辈”。
“近者无知之辈，鼓倡蜚言，以惑众听，至有伪撰诏命，抗章公车，妄议边事，朕甚骇之。自今有此，当重置宪典！”
“岳飞撤兵后，金国方面对这些忠保义兵停止了猖獗的围歼，十八支忠保义兵无一例外，全军淹没。现在看来，当初还是走脱了一个太行忠保义兵的董荣，可惜，现在董荣也死了，连谢大成也死了，疆场上大宋能获得的助力是越来越少了！”
“还是说回岳飞的军情谍子吧。”见话题扯远了，范曾又把话题扯返来。
范曾见吴扬脸上并无异色，内心悄悄点头，对吴扬的评价又高上几分。
吴扬看着范曾的笑容，觉悟道：“范掌印莫非已经让人验过了？成果如何？”
“小吴大人如果有兴趣明日可去冰井务亲身检察，见地一下在尸身上作假的手腕！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毕竟会露馅！”
“‘天’字号密谍啊——”范曾衰老的面庞上尽是神驰，“在咱家想来应当是像秦相吕不韦那般，能搀扶一国君主，能摆布王朝的兴衰，能隐居于幕后，也能显耀于人前，不但能让时势为己所用，还能做局、造势！可惜如许的大才又岂会甘心雌伏在我密谍司之下？”
吴扬想起夏天官家赐给他的冰镇酸梅汤，内里莲子大小的碎冰相互碰撞，收回叮叮”的声响，含在嘴里等候它渐渐化成冰线，从口腔一向凉到腹部，大夏天里别提有多利落。蓦地听到那冰块存放地竟是密谍司的验尸房，忍不住喉咙“咯咯”作响。
赵构的态度不成谓不果断，可朝堂和官方对这些年赵构和已故宰相秦桧对峙的和议政策质疑声仍然不竭，臣僚们顾忌他是天子，不好将锋芒直接指向他，都把这些年天子屈膝以臣子礼事金带来的屈辱和肝火倾泻到秦桧身上，诡计以此警省天子，今后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复兴之主。
张四九指着验尸格对劲地笑道：“埋进谢大成坟里的尸身固然眉心也有伤痕，但经我们的仵作细心查验，这道伤痕应当是近一二年才落下的，并非十几二十年的陈腐性创伤。另有左腿的伤痕，谢大成进孤山营的时候腿瘸得短长，应当是小腿骨折以后没有愈合好，可按照仵作验看，这具骸骨的左腿小腿骨固然也有骨裂的陈迹，却没有骨折的迹象。按照这两点，能够很必定地说这具骸骨不是谢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