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题先把君子务本一段的含义阐释清楚，再谈谈为甚么要孝敬父母，敬爱兄长？
张望一阵，见夫子殿中间的阴凉处，摆着一溜的长案，坐着几个穿青袍的官人，气候这么热，也把幞头戴得整整齐齐，坐得端端方正，乃至连闲谈也没有。
考生们见状丝丝吸着冷气，竟然要露天测验！
大门正对夫子殿前，是一片铺着石板的小广场。成群的夫子或扛或抬，正将一张张短案从学舍里搬出来，有序地摆在地上。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反叛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摇啊摇，
蒋学谕瞄了一眼他的试卷，洁净溜溜，竟原封不动地还了返来。
李昂的坐位正对夫子殿大门，一抬眼便能瞥见那交叉动手掌的孔子泥像，仿佛在说：此路不通！
考场？烤场还差未几！考生们腹诽着，勉强坐了下去，大家龇牙咧嘴，只盼着那凳面快点凉下来。
内里产生的事，当即就传到了学宫里。剩下的考生们面面相觑，谁还敢聒噪？
李昂一听这两道题，便感觉似有所指。
不信看看这考场里，有多少人一听题目便如丧考妣普通？另有人一脸错愕，至今没回过神来。
考生们一窝蜂畴昔，先顾不得递交两状和浮票，七嘴八舌地对着学官们抱怨起来。你们也太不把我们读书人当回事了吧？这是测验还是受刑？
碰到一挑担下乡的货郎，笑问“小哥那边去”，他答说“考学”，货郎脸上的神采就五个字，你特么逗我？
而那些没本领的也不怕，他们可不像刚才那群混子，觉得使几个钱讨张浮票便可高枕无忧。你得把考题也搞到手，然后请人作文，再背得滚瓜烂熟才行，懂么？
再说这头，李昂一起疾行，走得浑身是汗，只得脱了单衫光膀子赶路。
这话如何听都不像是在提示，反倒有几分劝说引诱的意味了。
见无人回声，那学官也不再多言，便命考生们交上两状和浮票，安排坐次。只是，内心有块大石一向悬着，如何蒋学谕到现在还没出来？莫不是……
赤日似火烧，
进了城，只见街道宽广，房舍错落，临街比比皆是店铺，便连街边上也有小贩见缝插针在练摊，绝计不消担忧有人来掀摊子撅秤杆。行人那更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幸亏没赶车，不然不比走路快。
咦，仿佛混进了甚么奇特的东西？不对，这就成词了，去掉前面一句，拿起笔来刷刷刷写在卷上，也不必吹干墨迹，日头正毒，下笔即晒干，所见即所得。
就在此时，一个大胖考生实在忍耐不住骄阳灼身，板凳烤蛋，提了卷纸离了考席，仓促上前呈给主考，作个揖，低头疾步而去，竟连成果也不问！
公然，等卷纸分发结束，那跟死了百口普通的主考官便宣布了考题。
君子务本一句，出自《论语》学而篇。
遐想到刚才产生的事，李昂测度着，这题怕不是学里本来所拟，而是临时变动。
那些凭着真本领来的，天然不为所动，不就是顶着骄阳测验么？贤人云，天将降大任……
一言以蔽之，就是让你本分。
李昂刚清算好文具，试卷便发下来了，倒是白纸数张。想来活字印刷还没有提高，这戋戋县考也不必雕版印刷，直接由考官唱题，考生照答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