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废王后的余孽,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从阴沉幽寒的狱中出来,武承嗣回到家中,换上一身洁净的浅青色圆领袍衫。低头清算衣衿时,感觉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馊味,忍不住扯下衣袍,重新到脚全数换上一身崭新的,这才迆迆然跨上骏马,前去蓬莱宫。
不管上官璎珞是至心降服, 还是冒充投奔, 只要她接管武皇后的任命,裴英娘的目标就达到了。
武皇后笑了笑,“也罢,他毕竟是武家骨肉。”
上官璎珞垂下眼眸, 眉眼间浸出几分苦涩。
武三思瘫坐在披发着恶臭味的草堆上,翻开漆盒盖,抓起蒜泥、羊肉、酪浆、拌匀的麦饭,往嘴里塞。
宫门口的金吾卫细心查抄鱼符,摆摆手,表示保护放行。
一个穿小团花圆领绫罗袍的青年缓缓走下台阶,语带讽刺,“奉御但是明天流连平康坊,春\\宵一刻,让坊间花娘们掏光了精气神,才这么没精打采的?”
武承嗣皮笑肉不笑,从齿缝里一字一句道:“那里,比不得王御史风骚俶傥。”
为阿耶报仇?
武承嗣忍气画完卯,记下那些同僚的名姓,明天你们敢在背后里讽刺我,来日等我失势,必然要让你们尝尝桎梏的滋味!
他下午不消当班,干脆一掀袍袖,让人预备一份精美的饭食,去狱中看望武三思。
武三思放下漆盘,忿忿道:“一个宫婢罢了,值得甚么!没有她多管闲事,谁敢拿我?”
裴英娘肃礼,笑着道:“既然女史没想过报仇的事,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揣着一肚子火气踏进公廨,正在交头接耳的同僚们看到他,立即杜口不言,四散分开。
即便她非常仇恨武皇后, 内心也明白,上官家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只剩下在掖庭宫中苟延残喘的孤寡幼儿, 报仇太虚无缥缈了,缥缈得她们乃至从未起过这类动机。
武承嗣怔愣半晌,瞳孔收缩。
他抹去手上的泥污,神采阴沉。
武三思点头如捣蒜,“我服从兄的,等我出去,必然会离裴十七远远的,毫不去招惹她!”
武皇后长眉微微一挑,“不过是帮着说几句话,求个情罢了,又不会伤筋动骨,还能借机收伏武三思,趁便减轻我的防备,他当然热情。”
武皇后讨厌异母兄弟,手握实权后,立即把兄弟们全数放逐至荒漠山林。然后大封亲眷,让姐姐的儿子贺兰敏之改姓武氏,秉承周国公的爵位。
宫人挂着一脸殷勤的笑容,把上官璎路送走。转头看到武承嗣,笑着道:“殿下很喜好上官女史,已经免除她的贱奴身份,命她掌管宫中诏命。”
武承嗣眯起眼睛,嘲笑一声,“她不安美意,也得你本身先色/欲熏心,鬼迷心窍,闭着眼睛往坑里跳!”
“不情之请?”上官璎珞来回咀嚼这四个字,似有所悟。
武家儿郎中,没有一小我担当到他们祖父的睿智贤明。武承嗣和武三趋炎附势、奉承世故,当作断根异己的刀子,用起来很顺手。
武承嗣让人把漆盒送进牢房,“你先忍耐几天,贤人还在气头上,姑母不好偏袒你。”
武三思一咬牙,举起黑乎乎的手掌:“从兄,我能够对天血誓,我刚才说的话,绝没有一句虚言!裴十七……”他顿了一下,恨恨道,“这一次是我咎由自取,和裴十七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