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嬉皮笑容,“可不是,大王说楠竹院太清冷了,让仆送些鲜花给公主妆点天井。”
裴英娘安抚座下的三花马,谨慎翼翼靠近李旦, 一把翻开帷帽垂纱, 暴露一张秀眉杏眼的清秀面孔:“恭贺阿兄满载而归。”
“赵姐姐!”穿黄色襦裙的小娘子左看看,右看看,被李令月大怒的模样吓得直颤抖,“公主,赵姐姐真的不是用心的,宜春殿的回廊四通八达,我头一次来,不熟谙路,转来转去,不知如何就转到这里来了,赵姐姐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
有人奏起琵琶和管萧,乐声如水般悄悄流淌。
看来,李旦真的很不喜好薛绍。
裴英娘想起李令月爱吃莲子,立足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多少莲蓬,忍冬摘了一捧靠近回廊的荷花,给她拿在手里赏玩。
李令月笑着拉她起来,“不该让你吃那么多茶食的,别泡晕乎了。”
李旦站在台阶前,身姿如松,袍袖被晚风吹起,猎猎作响,金线织绣的纹路在月色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让他的身影显得孤傲寥寂。
连茶都没喝一口,李令月派宫婢过来催促裴英娘,“公主在莲花汤等着您呢。”
裴英娘迷含混糊点点头,又摇点头,脸颊浮上两坨浅浅的红晕,双眼迷离,实在困乏极了,硬撑着和李令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家常。
远远看到温泉宫矗立的阁楼和飞檐,李令月笑着鼓掌,“露天的汤池能看到山谷的风景,今每天公作美,一边泡汤,一边喝酒,一边赏识山间美景,最合适不过了。”
连花奴的名字都是照着忍冬和半夏取的,这个力量大的秋葵还真是非收下不成。
说的是抱怨的话,嘴角却高低垂起,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宫婢领着裴英娘赶到翠霞亭,亭子前灯火光辉,人影幢幢。
她扭头叮嘱忍冬:“带她去楠竹院吧。”
哒哒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反响。
李旦由着裴英娘折腾,直到确认她站稳,才放开手。
赵观音神采煞白,强撑着不肯低头,“不劳你操心!”
他连打猎也是单独去的,很少和其他高门权贵的纨绔公子同业。
裴英娘探头去看,草篓子里卧着一窝毛茸茸的小兔子,外相和婉,玉雪敬爱。
“我畴昔看看。”裴英娘懒得换衣裳,直接在中衣内里罩一件月白无纹素罗袍子,打散头发,松松挽一个垂髻,脚踏漆绘木屐,“阿姊往哪个方向走的?”
几人几骑策马劈面行来, 马鸣啾啾, 灰尘飞扬,户奴牵着弓背窄长的细犬, 跟在行列以后。
半夏反复一遍:“八王。”
裴英娘打了个哈欠,没有李令月在耳边絮干脆叨说话,她反而不困了。
宫婢取来金银平脱铜镜和妆匣,翻开一只鎏金卷草纹小钵,顿时香气浮动,几个小宫婢一人拿一支小巧的毛刷子,蘸取兰脂,均匀涂抹在裴英娘和李令月半干的发丝上,每一根发丝都仔细心细抹上,然后挽起长发,用轻纱松松缚起来,等半个时候后再解开。
她和裴英娘约好早晨一起泡汤。
李令月没理睬她。
偌大的侧殿里,只要李令月和裴英娘两人懒洋洋泡在泉水中。
絮干脆叨说了一通话,李令月渐渐收起笑容,神采越来越丢脸,听到最后,双唇紧抿,差点打翻梅花小几上供着的花瓶。
半夏小声说:“七王妃走错路,不谨慎闯进八王的混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