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摆了然要汲引永安公主,只要六部官员被棉花能够带来的庞大好处迷花了眼睛,想把这座金矿搂入自家度量,委实好笑。
窦绿珠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执失喜好永安公主,不代表永安公主也喜好他呀!我来求永安公主帮手,就是想探清她是如何看执失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兵法如此,遴选夫婿也如此!”
裴英娘头一天在李治和众位朝臣们面前狷介了一把,第二天说到做到,不但送出棉花莳植园的地契和全数明细帐本,还把棉种和农夫一并送去工部,“皋牢州相去甚远,事不宜迟,烦请各位先在长安四周州县地盘肥饶的处所试种棉花,以免一来一回,迟误辰光。”
承平公主不是整天夸耀她得了一个天底下最灵巧最和婉的mm吗?如何永安公主和传说中的完整不一样?
世人想起贤人当年悍然废掉王皇后时的雷厉流行,深思半刻,昂首道:“臣等附议。”
他轻声道:“别担忧,六部官员不敢难堪你。”
裴英娘悄悄舒口气,感觉内心的担忧是杞人忧天,阿兄还是阿兄,不管他变成甚么样,永久是为她着想的。
李旦侧头看她一眼,“别怕,常朝时阿父向来随便,只当是插手宫宴好了。”
再刚烈的骏马,终有被顺服的一天,实在顺服不了,一锥子宰了便是。
裴英娘哭笑不得:窦绿珠觉得执失云渐返回蓬莱宫, 是为了和她告别?
执失杀了两百个突厥牧民,普通的小娘子听到这里,不是应当怒斥执失冷血无情吗?她竟然只体贴执失有没有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杀人来由?
宗室皇亲和文武百官们打秋千、放鹞子、打马球、步打、拔河、射柳、走马、斗鸡、斗百草……渭水河边人头攒动,席间觥筹交叉,美酒好菜,琳琅满目,到处是欢声笑语。
六部官员先是惊诧,然后惭愧难当,赧颜汗下。他们揎拳撸袖,吵来吵去,美满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永安公主年纪虽小,却胸怀宽广,至公忘我,实在可贵!
在一片整齐齐截的赞美声中,裴拾遗弹劾执失云渐的折子,显得格外高耸。
李治听任大臣们辩论,等他们一个个吵得口干舌燥,有气有力时,才慢悠悠道:“皋牢州的棉花庄子是永安公主的庄田,朕乃天子,不会仗着长辈身份朝本身的女儿伸手。”
李治斜倚凭几,意态闲适,“棉花能织出布匹,供天下人抵抗酷寒,往年西域也有此物,但只能在西域栽种。你和旦儿进献的棉株能在中原莳植,于国有功,想要甚么犒赏?”
裴英娘摇点头,又点点头,怕当然是怕的,不过已经迈出好几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事理。
窦绿珠不肯走, 紧紧跟在裴英娘身后,亦步亦趋, 喋喋不休:“执失分开长安去兵戈的时候,特地回蓬莱宫向公主告别,他和公主情深意笃, 公主不能见死不救。才两年多,公主不会把执失忘了吧?执失是个好人!”
李旦回过神,接过茶盅,杯口环绕着蒸腾的水汽,浅啜一口,茶水并不烫,刚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李旦和裴英娘一前一后走出飞霜殿。
“公主真忘了执失么?”窦绿珠跺一顿脚,挥动着粉拳,朝院子里喊:“我不会放弃的!”
歌功颂德的折子雪片似的飞到李治和武皇后案头,此中不乏赞美裴英娘堪为宗室榜样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