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几名牧民打扮的男人远远避开了安北军,朝着相反的方向打马而去。此中一名男人身形健硕,半敞着胸怀,浑身透着一股彪悍之气。李流光如果在此便会认出,这名男人恰是同他失散已久的霍节。
对于郭凤虏担忧石炭卖不出的另一层启事,李流光只让他放宽解。安北都护府很穷,并不料味着他治下的部落很穷。畴昔安北都护府在草原不征税、不纳粮,只等着朝廷调拨军饷,又常常碰到军饷被扣,当然穷的叮当响。可安北都护府治下的部落却不一样。这些部落凭借安北都护府,除了要防着回鹘人以外,既没甚么乱七八糟的税收,又没一层层剥削下来的官吏,便是比不上中原百姓敷裕,也比安北军日子好过量了。
郭凤虏人在霍林河,但收割碱草的事也一向没有担搁。本来谁也没筹办长留霍林河,只筹算等这边开矿走上正轨,便持续回仆骨造纸。现在郭凤虏鼓起建城的动机,很多事就要重新打算了。
听他这么说,沈倾墨眼中的绝望一闪而过,扶着李流光坐好。何览跟在两人身后,有条不紊地批示着安北军巡查、筹办吃食,看向李流光的眼中稠浊着闪动着怜悯的笑意。
难堪尚未滋长便被默契所代替,沈倾墨对上李流光放纵的态度,只感觉畴昔的谨慎思都被李流光看破。但既是七郎没有表示出不满,便是默许了他的行动。这个结论让他的整颗心仿佛浸泡在春水中,点点酝酿满是欢乐。他将欢乐表示在脸上,不受节制地勾起嘴角,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流光,说的很慢却很当真,“我固然不喜人多,只想同七郎在一起,但比起来更担忧七郎的安危。”
对于郭凤虏的安排,李流光自个感觉无所谓,但却担忧沈倾墨不喜人多,专门跟他解释道:“前次霍林河的回鹘人跑了一个,郭都护担忧他引来回鹘雄师。保护的人多些,也是郭都护的美意。”
李流光决定往云中城走一趟。给姚家济郎看病是一方面,更多还是筹办回仆骨部落看看。他出来有些光阴了,不晓得安北军收割的碱草堆积了多少。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笑,重新坐回李流光的劈面,亲身为李流光倒了一杯茶,才叹口气说:“让小郎君见笑,某实在是穷怕了。”
“当然是……”郭凤虏蓦地住了嘴,半晌后一跃而起,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天下没有傻子,好东西如何会有人不喜好!石炭同柴炭代价相仿,却比柴炭耐烧的多,云中城的百姓如何会舍石炭取柴炭。至于他担忧的部落不接管石炭,更是瞎担忧。牧民夏季烧牛粪,是实在没得挑选。草原阵势特别,柴炭产量希少,每年供应云中城的住民都不敷,城外的部落买不到柴炭,只能靠牛粪枯草等度过寒冬,又不是真的喜好烧牛粪。
李流光苦笑,“早晨再涂吧,下午还要赶路,涂了也不管用。”
他还想要再说些甚么,沈倾墨已连连点头,对此表示的非常通情达理。更主动表示草原广袤,不免故意胸叵测之人藏在暗处,李流光身边多些人庇护也好。
先前的男人哼了声,反问道:“甚么难言之隐?”
当然,另有一个启事他没有说出口。跟着的人多了,便是有黑骑卫暗藏在草原,看到安北军估计也会谨慎行事,制止了同七郎的相逢。动机闪过,他将其压在心底,嘴角上翘的弧度不免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