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如何,看错又如何!”高仙芝哈哈狂笑:“大丈夫毕竟要靠本技艺中的刀剑建立不世功业,岂能因人成事乎?即便北庭军不来,某自傲也可仰仗安西精兵,大破大食叛军!”
仲春底,快意居的信鸽带来了师父的秘信,令她假借保护快意居向河中开辟买卖的项目,尾随北庭军西征,并操纵阿史那雯霞和王霨的渠道,替王正见刺探谍报,帮忙北庭军获得西征的胜利。
苏十三娘影影绰绰地猜想道,师父的秘信,和快意居的东主王元宝之间,仿佛有些说不清道不白的干系。但她想起师父派她来庭州时,曾经说过欠王元宝很多情面,也就不疑有他。
“只要服从贤人号令的雄主才能够无益于大唐,也才会被贤人默许统御河中;不然,甘愿河中烽火连连,也决不答应呈现一个违逆大唐的雄主。”封常清毫不踌躇地说道。
更何况,即便没有师父的号令,苏十三娘也考虑过随军西行,在帮手北庭军的同时磨练爱徒。
爱徒的剖明和强势、小郎君的痴迷和踌躇、霄云小娘子的退避和反击,在她眼中,实在都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在秘信中,师父并未细说这么做的启事,只简朴写了句“国战当头,吾师门虽力量薄弱,亦不敢畏缩不前。望汝经心极力,帮助北庭唐军。”
苏十三娘正遐思间,坊墙内里俄然响起了短促的马蹄声,仿佛有两队马队不期而遇。她正欲跃身翻上云杉树梢之时,见阿史那雯霞也手持长剑,从里屋冲了出来。
对于快意寓所谓的西拓买卖,苏十三娘内心清清楚楚,那不过是个遮人眼目标幌子罢了。
作为复苏的旁观者,从庭州元日大火以来,苏十三娘将爱徒、小郎君和霄云小娘子之间的感情过程和爱恨纠结看得一清二楚。
很久以后,高仙芝才又开口道:“封二,某晓得你担忧的是甚么。不过是怕王正见因李相和东宫间的恶斗,用心迟延,以减弱安西军的气力。但某坚信,不管朝堂上如何争斗,都不该以士卒的鲜血和战役的胜负为赌注,此乃大丈夫为人之底子,也是为人臣者应恪守的底线。某信赖,虽分属分歧阵营,在疆场之上,王正见与某实在乃同道中人。”
安步在快意居的后宅天井以内,苏十三娘想着为情所困的爱徒,不由有些烦躁。她伸手用力拍了拍天井中矗立的云杉树,却仍然没法排解心中的担忧。
苏十三娘每日醉心于晋升剑技、行侠仗义、惩凶毙恶、打抱不平,对于商贾之事兴趣寥寥。在确认快意居是在至心帮忙唐军后,她也就将心中的一点迷惑压了下去。而她也并未重视到,师父的秘信和快意居的资金,都明白指向北庭唐军,而非安西兵马……
“节帅如此说,鄙人不敢质疑。只但愿节帅没有看错人。”封常清悄悄说道。
“谋剌逻多?”阿史那雯霞一字一句地说道,她那双灵动的双眸缓慢转动着。
“某乃葛逻禄部的谋剌思翰,你们是甚么人?”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晖映下,劈面的马队中有人用流利的汉话回道。
“节帅谬赞了!不过是某出身寒贱,对世人贪婪之心体味得更深罢了,因此行事顾忌更少。”封常平淡淡道。
“吾长兄本日因行动不检,顶撞了霨郎君,被父汗一怒之下踢晕。某替长兄前去城北贵部虎帐向王都护赔罪报歉后,回到玄色大帐,见兄长仍然昏沉不醒,就想起曾在医书里看到过一门偏方。为了尽快救治兄长,在征得父汗同意后,就夤夜来到东市抓药。”谋剌思翰一边流利地解释,一边拍马向前,将腰间的鱼符和葛逻禄部的令符递给了北庭轻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