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在吉“哦”了一声,道:“整军一事我也略有所闻,只不知详细如何定论,你可晓得?”
儒生姓冯名道,字可道,瀛州人,游历平州时于路途之上被张在吉偶拾,随即延揽入城,聘为幕僚。他办事殷勤详确,且任劳任怨,逐步得张在吉的赏识,现在见张在吉问起,便道:“使君心忧黎庶,至今未歇,道安敢安息。”说着,将桌案上的一份卷宗递给张在吉,道:“这是各县报备的灾黎数及粮米破钞,已经做过统算,卢龙、马城、石城三县总计领受关外灾黎三万七千口,每日需施粥三百三十石,这只是大略数字,该当另有三千至七千人正连续入关。此中以州城所聚灾黎最众。马城和石城接管灾黎较少,尚可支撑月余,只卢龙县府库已然将近见底了,他们说最多还能支撑旬日。”
这几年里,卢龙节度府实际节制地区已经退入关内,卢龙军只是沿边墙设置诸关隘,以处所镇兵保卫。关外原营州以北大片地盘逐步成为无主之地,是契丹、西部奚、粟末靺鞨、白霫等各族游猎的场合。特别是契丹人,崛起之势甚巨,每年南下的次数愈发频繁,玄水以北、白狼水两岸的肥饶地盘都成了他们的牧场。本地汉人要么流亡关内,要么被掳至北地,成为契丹人的仆从,更多不肯背井离乡的则艰巨的挣扎求存。
张在吉道:“请讲。”
张在吉城内城表面察各处粥棚,直到入夜才返来,忙得脚不沾地,底子没来得及用饭,足足一天水米未进。他擦拭美满面灰尘后,就让胥吏给他上饭,传闻李诚中已经吃过了,也不客气,让李诚中鄙人首坐了,本身便大吃起来。
身为北地人的冯道当然晓得这个传统,但他随即笑了,道:“现在已然分歧昔日,刚才使君说节度府正在整军,大帅固然新败,但职位却愈发安定了,节度府命令,现在谁还敢不顺从?”
张在吉接过账册看了看,道:“郑县令本日陪某观察州城各处时已然说了,他要求开放州库支应。州库内的粮米还可撑得两个月,明日某便调集平州大户商讨,力图再得粮一万石。秋粮收成在望,今冬倒是不必担忧,只是来岁如何是好?目下最担忧的不是粮食,平州敷裕,这几年来某攒下些家底,支撑到来岁当可无虞。但关外胡虏的劫夺倒是最大的忧患,现在平州空虚,某已封闭动静,只许入关,不准出关,是以胡虏尚不得知。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胡骑犯境,便目睹着是一场大祸事。”
就拿刘仁恭来讲,六年前的时候他还是边关镇将,当时的卢龙军节度使是李匡威,李匡威被自家兄弟李匡筹摈除以后,李匡筹自任留后。这位新任留后没甚么经历,对于过了戍边期要求内调轮换的刘仁恭所部没如何理睬,他满脑筋全在自家跑到成德军出亡的哥哥身上,一门心机惟着怎生除了这个后患。因而他的没经历终究变成大祸,自感被忽视了的刘仁恭所部干脆竖起反旗,直接开到了幽州城下,以河北三镇承续百年的传统实施了一次兵谏。没想到新任留后的李匡筹竟然不按端方办事,不但不好言安抚刘仁恭所部,承诺其内调的要求,反而出兵将刘仁恭所部打了个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