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温听对方扣问闲事,便临时压下心头不悦,道:“此去魏州,见了皇甫俊,议了两边休兵之事,他答允退还深州、莫州和瀛州,但冀州和德州是要不返来了。冀州也还罢了,但大帅还需安抚赵大将军,义昌军镇所属三州,除了魏博要占德州外,宣武也要棣州。”
郭炳呈忙道:“大帅......伤痛难抑,克日又忙于服孝劳累,现在......现在当是在后宅安息。某已遣人速报大帅,大帅晓得侍中返来,必定马上便至,侍中且稍待。”
刘守光道:“可我们还要对于李诚中,交出去一万军士,我们兵力大减,拿甚么震慑营州?李诚中至今还未表态,侍中为何不据理力图?”
刘知温点头:“不消,某就在此等待大帅,郭通判勿用相陪,且自去忙。”
木鱼、钟磬声大起,僧侣们一遍一遍几次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吵得刘知温心头烦躁,他迈步出了灵堂,负手瞻仰阴霾的天涯,半晌后,问道:“大帅安在?”
后厅中陈放着十余口棺椁,最大的一口三重厚木棺椁中安排的是辽东郡王刘仁恭的尸体,稍小一些的是王妃戚氏,再前面是更小的木棺,盛放的是刘仁恭的几位妾。
公然,刘知温叹了口气:“这三州之地不好拿啊。皇甫俊要五万石粮食、三千匹绢、两千匹战马,另有十万贯钱,须得来岁一月尾前送至魏州,甚么时候送到,魏博兵甚么时候退归去。”
刘知温本官节度府判官,大安山兵变后为东平王朱全忠保举为侍中,但这“侍中”一职仍需远在长安的政事堂批复,虽说东平王保举的官职,天子和政事堂无有不允的事理,但以现在长安混乱的情状,这项任命的批复不是一月、两月就能返来的,恐怕得拖到年后了。但不管如何,幽州城内大小官吏都已经开端以“侍中”相称这位现在卢龙节度内权势熏天的大人物了,更何况本就内心有鬼的郭炳呈呢。
“就算我们不说,他们也迟早会晓得的,是不是?”刘守光喃喃解释了一句,以粉饰他刚才揭示出来的老练。
“胡扯!”刘知温终究忍不住了,喝道:“郭通判,这些虚言坦白旁人也就罢了,你想连某都要骗么!详情究竟如何,你还想瞒到甚么时候?”
转过身来,面对郭炳呈,刘知温低声逼问:“王爷如何死的?”
刘知温被请入了书房内,本来这里坐着的是大帅刘仁恭,自从兵变以后,刘守光不敢面对生母戚氏,连节度府都很少进,以是一向余暇了两个月,现在书房重新换了仆人,倒让刘知温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恍忽。
难怪刘守光镇静,实际上卢龙军所辖之深州、莫州和瀛洲,义昌军所辖之德州、棣州及沧州大部,都已经被魏博宣武联军攻占,此番能够复得深、莫、瀛三州之地,已是极其难能的事情了。但天上向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既然有所得,必定要有所支出。
刘知温怔怔看了会儿面如金纸、悄悄卧于棺内的刘仁恭,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一旁的杂役赶紧将三重棺椁一道道再次合上。
刘知温冷冰冰盯着郭炳呈,很久方道:“但愿如你所言。”
刘守光心头略虚,见了这位倚为臂助的部下第一谋士神采严凛,恐怕对方谈及本身的私事,赶紧堆起笑容,抢先道:“侍中回得如此快,某未曾晓得,倒是慢待侍中了。不知此去魏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