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道,“老伯你孤身一人,又如许朴重,今后不知有甚么筹算?”老者道,“我一无牵挂、二无财帛,只要一驴,也没甚么可骇的,大不了驴骑走掉。”
他说罢,一手拿杯,一手拿壶站了起来,看到高大怀里的孩子,对他道,“小兄弟,你给这女娃娃吃了甚么,已经伤了食了!”
高大止了他,侧耳听听院外人还在,两人牵了牲口,来至后院。这里本无后门,高大抽了乌龙宝刀,在土坯院墙上轻松掏个豁口,回到屋中吹了灯给人睡下的模样,再由豁口中出来。
老夫点头道,“好名字,比那王前明更是志在高远,比如昆仑之与高阶,凹凸立判了。”又道,“我这又有恭维你的意义了,这可不是我的品性,说白了还是与你投缘,话也入耳了些。那些取了动听名字却又粗鄙不堪的人,也大有人在。”
高大抱了孩子跟在后边,老夫出门跨上一头毛驴,带了高大出了镇子,在镇子核心偏僻之处的一座院子门前站定。他说,“我孤身一人,除了那位王老爷,已多久没人上门了。”
有人把盖碗碰得山响,“真是有辱斯文!王老爷亏你还要把他拉上。”
老者悄悄地哼了一声,用不颤的左手再次倒了酒,恰好又用抖个不断的右手起来,桌上淋淋漓漓地又洒了很多,“我只言盗文,不谈宦海事。众位,诗文专入贫贱腹,偏有肥肠硬灌之……嘿嘿,老夫的几首诗也不值几个钱,恰好有人喜好。”
高大没想到这么一会孩子就伤了食,急得不知如何中是好,老者说,“你出门在外,又有甚么烧食……如不嫌弃,就随我来。”说罢丢下合座的文客举步出门。
他念出了对子也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条胳膊不动则已,端起杯来高大才发明他的手抖个不断,把一只寸大的杯子筛成了箩,酒都洒了出来,送到嘴里的估计也剩不下多少。
又说,“小兄弟女儿都有了,却不知乌鸡心的典故!是把窃文之贼,与洞房里用乌鸡血装点明净的女子划了等号。官府虽不像对待小盗那般惩办这些文贼,但他们的行动都不如一个小贼。”
高大不解,老者笑着说,“凡人取名都须避讳,而这个老二原叫王乾民。只是乾字犯了废太子李承乾的讳,民字就更用不得了,讳了太宗陛下的名号。因此改叫王前明。反倒是含义更比本来的名字更好――王前明,王驾前边一片圣明!没想到王前明这名子助了他升得缓慢。”他俄然问,“小兄弟你是个脾气中人,不知高姓?”
高大看念对子的这个五十高低的老者面色瘦黑,穿了一件灰布的袍子多日未洗,脸上油泥糊了一层,眼角挂着眼屎。更特别的是,别人的面前都摆了茶壶茶杯,白瓷盖碗儿里浮了各色香茗,小碟中摆了精美的糕点、干果。唯独这位老者的面前只是一只白瓷小酒杯、一只高腰酒壶,别的再无一碟酒菜。
高大道,“你如许贬损一个有身份的人,不怕他公开里使坏?还是早做计算。”
又问,“老伯,为甚么入洞房腰里要藏乌鸡心呢?莫非这是个俗例?”
“看你是外镇人。”“老伯,我带她去长安……不知这但是病?”“无妨,小孩子贪吃,吃些烧食即好。”
老者似是偶然在那首诗上胶葛,又在口中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