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抵着木案,坐在地上,温馨得像个房中的摆件。他闻声开门的声响,才缓缓昂首,他鬓角的白发变回了玄色,郭照一怔,心中有疑,不知她那日见到的曹丕,是不是一个幻影。
“阿植,你又贪玩!父亲昨日还说过,就要给你和二兄别离找些读书的先生了,你如何……”曹节比曹植大上一点,当姊姊的气势却足得很。郭照走得远了没听全他们的对话,只断断续续地听到曹植说:“阿姊……和母亲一样……确切……是时候嫁人了……”
神采严厉的丁夫人一下子笑了,她道:“依我看,倒是他被你牵着走。照儿啊,你不必气恼,现在内心最煎熬的人,必然是他。”
郭照一早就听着这声音熟谙,一转头,见到久违的芙华,还是一身粉裙打扮,却出落得更加可儿。芙华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神采微微一白,差点忘了与曹植说话。
“唉,真笨。”曹植无法地瞪她一眼,没说甚么狠话,却让芙华红了脸。
他送的珠串天然能够随时脱下,怎能当作验明正身之物?
郭照当真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道:“本来是子建啊,都长这么大了。”
“郭照……”曹丕眉头微蹙,目光紧舒展着郭照的面庞,却无一丝情感。他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你不熟谙我?”
来者不是别人,恰是才跟着卞夫人拜见了丁夫人的曹节。她与郭照打了个照面,客气地点了点头,便循着曹植而去了。
“另有节女君,本日也问起你去了那里……”芙华越说越小声,也许是被卞夫人责问了两句,有些委曲。
曹植正色道:“我来岁就一十有五了,是郭姊姊分开太久。”
曹节方才及笄,还未许下夫婿。许是因为卞夫人迟迟不决,或是曹操另有筹算,不止曹节未嫁,比她大上两岁的曹卉的婚事也没有下落。
郭照回声回房,她排闼一看,衣服没见着,屋里倒多了小我。
“东西被我找到了,你还要如何否定?”他死死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仿佛是她没法狡赖的罪证,他强势的目光就像逼她就范的酷刑。
“是夫人准予你出去的?”她冷声问道。
听闻丁仪越来越得曹操的赏识,有着丁夫人这一层干系,他在宦途上也未受丁点波折。曹操也许觉得,把本身中意的臣属许给女儿,让他们这对名义上的表兄妹在一起,是亲上加亲,没有甚么不好。
“如此,你回房去吧。我差人给你做了新衣裳,放在你榻上了。归去尝尝,如果称身就过来奉告我一声。”丁夫人拍拍她的手,目光闪动。
曹丕站起家,缓缓走上前来,微微低头看着她,哑声道:“现在是白日,我总不会翻窗出去。”
“对。”
以后便是曹节羞恼的斥责声。
“公子,公子——”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郭照身后传来,透着些许的孔殷。曹植微微一眺,暴露几分无法之色。
丁夫人凝神半晌,当真地思忖了她的题目,随后摇点头,叹道:“非论那孩子在想些甚么,总不能就这么等闲地便宜了他。”
府上近距后门的处所,有道回廊,平时都是一尘不染的,本日却多了几根鸡毛。郭照瞥了一眼,未多重视,不料她走到拐角时,有道人影快速冒了出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正着。
他来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为甚么不肯认我?是在生我的气?”曹丕转过甚来,目光不再强势逼人,他像是在扣问她,又像是在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