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送来两碗肉粥,天子端起一碗,表示曹肇自取。他一边喝粥,一边说道:“说说,此行如何?”
曹肇又说了曹苗拷问曹纂的事。天子听完,眉毛轻扬。他游移了半晌,伸手挠了挠脚心。
曹爽看看曹肇,脸颊悄悄抽搐了两下。“司徒临终前口传遗表,其子王肃正在殿中向陛下呈报。”
天子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碗丢在案上,“啪嗒”一声轻响。他皱着眉,沉吟了半晌,又咂了咂嘴。“长思,你如何事前没问一下?王机已死,就算有甚么恩仇,也该清了。再扯上他,横肇事端,允良此举未免不知轻重。”
王朗有遗表,又不是手书,这内里究竟有多少是王朗想说的,又有多少是其别人想借王朗之口说的,谁能分得清?作为天子,必须对老臣保持需求的尊敬,更何况是已经归天的老臣,就算那些定见不如何入耳,也不能不留三分薄面。
临走之前,曹苗让曹肇通报天子,行动期近,他需求更多人手,不管是大司马府的部曲,还是校事署的校事,总之需求一些精干的力量。他身边人手有限,万一钟繇动粗,他一定挡得住。
天子方才即位三年,就呈现这么严峻的变故,未免有些焦急,很轻易引发反弹。
等孙权称了帝,曹苗再去江东的意义就弱了很多。
曹爽站在殿门口,见曹纂赶来,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曹纂会心,退到一边,低声扣问曹爽出了甚么事。进宫时,他就感觉氛围有些不太普通。
王朗作为老臣,曾与钟繇、华歆并列,被文帝曹丕赞为大臣典范。他们也的确有类似之处,不但是年事长,名誉高,更是前朝旧臣。他们站在大魏的朝堂上,就是天命在魏的意味。
曹肇没有争辩。“陛下所言甚是。”
“臣不敢断言。”
“司徒可有遗表?”
曹肇暗叫不妙。
“陛下,或许高阳乡公能够对于他。”
就算没干系,只要有人想让他们有干系,就必然会有干系。
现在钟繇迁太傅,华歆方才迁少傅,都是驰名无实的虚职,没有大事,不会上朝。仅剩的司徒王朗归天,三个前朝老臣就全数消逝在朝堂以外了。
曹肇进了殿,见天子坐在案后,伸手捏着眉心,神情怠倦。
“羊**心罢了,有这么难受?”
“允良有小智,滑头不足,却无学术,不堪大臣之任。长思,你不成妄自陋劣。你有大智,是国之栋梁。”天子喝了几口粥,又忍不住笑道:“‘打死也不说’,这也太损了。若非你们识得轻重,没有动大刑,真打死了钟泰,又是个费事。”
曹肇策马急行。凌晨解缆,下午就进了洛阳城。他来不及洗漱,直奔大殿。
“王机?是真是假?”
见地了曹苗的手腕,他对曹苗行间江东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曹肇又接着往下说,说到曹苗让他们拷问钟泰,在确认了钟泰的坚固后,又安排他去江东暗藏,乘机行刺孙权的事。
天子连连点头,暴露一丝笑容。“这个别例不错。钟泰是协律都尉,熟谙雅乐,恰是孙权即位急需的人才。他混入吴国宫廷乐工的能够性很大,但愿他能行高渐离故事,一举击杀孙权。长思,你看,允良天生就合适干这个。比起朝争,他更合适对外,只要能胜利,能够不择手腕。”
曹肇向王肃施礼致哀。王肃表示了谢意,仓促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