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肩舆已经备好,是学里给方先生预备的,陈凯之步行尾随。
他点点头道:“我叫人备轿,另有,去将老夫的名帖也取来,这东西,已经束之高阁好久了。”
方先生一一应了,见了如许的大官,倒是荣辱不惊,客气道:“闲云野鹤,不值一提,见过大人。”
突得,琴音戛但是止,啪的一声,陈凯之错愕地转头一看,却见方先生已拍案而起:“不操琴了,这个时候,弹甚么琴,走,老夫带着你亲身去同知厅里问问,倒要看看,他们凭甚么误人前程。”
不过等差役领着他们到了同知厅,而不是后衙的廨舍花厅的时候,陈凯之内心心又沉下去一些。
方先生瞥了陈凯之一眼,悄悄诧异,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遇大事,见了大人物却不惊,方才同知对他冷酷,他也面色如常,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
方先生强笑道:“如何,这就心灰意冷了?”
陈凯之这时候晓得本身的恩师也不是等闲之辈了,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啊,先是大略先容了环境,却只说是不是下头的小文吏搞错了,毫不究查同知的任务,最后再以自嘲的语气作为扫尾,将氛围调起来,既不让人见怪,又把事情交代了清楚,一箭双雕。
方先生落轿,叫人送了名帖,过未几时,就有差役来,请二人出来。
陈凯之点头。
不对劲。
陈凯之还来不及躲,就见方先生龙行虎步出来,脸上的肝火还未消逝。
方先生倒是很磊落,率先进厅,他甫一出来,劈面便有一官员衣冠整齐,大腹便便的上前,朝方先生开朗笑道:“会稽方先生,失敬,失敬。”
说罢,他深深一礼,旋身要走。
方先生便先容道:“这是劣徒。”
这同知姓杨,叫杨洁,杨洁眼角只在陈凯之身上扫过,淡淡然隧道:“后生可畏。”
这是理所当然的,陈凯之的身份太寒微了。
陈凯之摇点头道:“罢了,不听。”
师徒二人撞了个正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金陵府知府衙门同知厅,实在间隔县学和县衙都不远,毕竟江宁县乃是县治地点地,相称于上一世西城区与东城区之于北京。
他返身走了几步,方先生已取了琴,开端弹奏,琴音漂渺,是那首陈凯之再熟谙不过的高山流水。
说罢,他笑了笑,端起了茶盏,吹了吹茶沫,脸上的肥肉堆成了褶子,笑容可掬隧道:“方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见教。”
方先生呷了口茶,开门见山道:“本日同知厅放了府试名录,我这弟子,现在忝为县门生员,江宁县也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大人,不知是不是下头的文吏有了甚么疏漏,竟是将他的名字漏了,老夫心急如焚,无何如,哈哈,护犊之心,人皆有之,少不得,厚颜来问问。”
到了方先生庐舍的书斋,方先生盘膝坐在蒲团上,轻描淡写的模样看了陈凯之一眼:“事情,你已经晓得了吧。”
不过此时,陈凯之也没心机惟东想西,一旦错过了这一次的府试,那就是两年以后的事了,对于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讲,时候是不能等的。